五月初八,寅時三刻。
會寧府,皇宮偏殿。
完顏宗磐被五花大綁地關在這間陰暗的屋子裡,身邊還有幾名同樣被俘的心腹。從昨夜到現在,這位前兵部尚書一直在思考著如何破解眼前的死局。
"相公,"他的心腹完顏宗誼小聲說道,"外麵的守衛好像換了一批人,而且比之前鬆懈了不少。"
宗磐皺起眉頭。以習不失的謹慎性格,怎麼可能在這個關鍵時刻放鬆警惕?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名習不失的心腹移剌阿不走了進來,但神色有些古怪。
"完顏宗磐,"移剌阿不壓低聲音說道,"太師有話要某轉達。"
"什麼話?"宗磐冷冷地問道。
"太師說,"移剌阿不四下看了看,確認沒有其他人,"你若是識時務,今夜可有一條生路。"
"什麼意思?"
"太師的計劃已經敗露,"移剌阿不直接說道,"宋軍和西遼軍都不是傻子,遲早會看穿太師的把戲。與其坐以待斃,不如..."
"不如什麼?"宗磐心中一動。
"不如讓你去宋軍那裡,告訴他們太師的"真實計劃","移剌阿不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這樣既能證明太師的誠意,又能..."
"又能借刀殺人,除掉某!"宗磐恍然大悟,"好狠毒的計策!"
移剌阿不沒有否認,隻是說道:"相公聰明。不過,這也是你唯一的機會。留在這裡,必死無疑;去了宋軍那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宗磐沉思片刻,最終點了點頭:"某明白了。"
"很好,"移剌阿不鬆了一口氣,"某會安排你從北門出城。記住,一定要表現得像是拚死逃脫的樣子。"
同一時刻,大安殿內。
完顏習不失正在與幾名心腹商議對策。桌案上擺著兩份降書,但此刻他的臉色卻異常凝重。
"太師,"術虎速擔憂地說道,"西遼那邊一直在催促要看到宗磐的人頭,而宋軍那邊也在等我們的誠意表示..."
"某知道,"習不失緩緩說道,"但現在的情況比某預想的複雜。那個趙桓和耶律大石都不是省油的燈,普通的手段怕是糊弄不過去。"
"那太師的意思是?"移剌窩斡小心翼翼地問道。
"某決定來一招險棋,"習不失眼中閃過狠厲之色,"讓宗磐"逃脫",然後讓他去宋軍那裡"揭露"某的計劃!"
"啊?"在場眾人都大吃一驚,"太師,這樣做豈不是..."
"豈不是什麼?"習不失冷笑,"某的計劃本來就瞞不了多久。與其讓他們自己發現,不如主動出擊!"
"可是這樣一來,他們豈不是會更加防備我們?"術虎速不解。
"防備?"習不失搖頭,"你們想想,如果某連自己的政敵都不保護,甚至故意讓他去告密,這說明什麼?"
眾人麵麵相覷,似乎還沒理解。
"這說明某是真心要投靠他們!"習不失解釋道,"而且,宗磐這個人去了宋軍那裡,必死無疑。某既表達了誠意,又除掉了心腹大患,豈不是一舉兩得?"
移剌窩斡恍然大悟:"太師英明!這樣一來,無論是宋軍還是西遼軍,都會相信太師的投降是真心的!"
"正是如此!"習不失得意地說道,"某要讓那個趙桓親手為某除掉宗磐!"
五月初六,卯時初刻。
會寧府城外,宋軍大營。
趙桓剛剛用完早膳,正在帳中研究地圖,準備今日的攻城計劃。突然,帳外傳來急報。
"啟稟官家!有金軍逃兵求見!"
"逃兵?"趙桓放下茶杯,"什麼來曆?"
"看裝束似乎是金國宗室,而且...而且他自稱是完顏宗磐!"
"完顏宗磐?!"趙桓眼中精光一閃,立刻來了興趣,"快讓他進來!"
不多時,一個狼狽不堪的中年男子被帶進大帳。此人衣衫破舊,神色慌張,但眉宇間依然帶著不屈的傲氣。
"罪臣完顏宗磐,叩見大宋皇帝陛下!"來人深深一拜。
"起來說話,"趙桓仔細打量著他,"朕聽說你是從城裡逃出來的?"
"是的,"宗磐站起身來,"草民是拚死才逃出習不失的魔爪!"
"哦?"趙桓饒有興致地問道,"那個習不失對你如何?"
"陛下,"宗磐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叛徒要殺某,拿某的人頭去向陛下邀功!"
"這倒不奇怪,"趙桓淡淡地說道,"畢竟你也算是朕的仇人。不過,朕更好奇的是,你為什麼要來見朕?"
宗磐沉默片刻,然後說道:"因為某不甘心死在那個叛徒手裡!與其被他利用,不如..."
"不如什麼?"
"不如告訴陛下他的真實計劃!"宗磐一字一句地說道,"習不失要騙陛下!他根本沒有真心投降!"
趙桓眯起眼睛:"你繼續說。"
"陛下,"宗磐組織了一下語言,"習不失昨夜不僅派使者向陛下表示投降,同時也向西遼耶律大石表達了同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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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投降兩家?"趙桓冷笑,"這倒是個有趣的把戲。"
"不止如此!"宗磐繼續道,"他的真實計劃是讓陛下與耶律大石相互攻伐,他則在城中坐觀成敗,等到雙方兩敗俱傷,再出來收拾殘局!"
"具體怎麼操作?"趙桓問道。
"他會先假意向陛下獻城,然後在陛下攻城時突然變卦,裡應外合配合西遼軍夾擊陛下!"宗磐說得煞有介事。
趙桓聽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宗磐被笑得心中忐忑,不知道這位殺伐決斷的皇帝在想什麼。
"你知道朕在笑什麼嗎?"趙桓笑夠了,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如刀。
"請陛下明示。"
"朕在笑你們這些金狗,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玩這種把戲!"趙桓站起身來,"你覺得朕會相信你的話?"
宗磐臉色一變:"陛下,草民句句屬實..."
"屬實?"趙桓打斷他,"朕問你,以習不失的謹慎,他會讓你這麼輕易地逃出來?"
這話一出,宗磐頓時語塞。
"而且,"趙桓繼續道,"就算習不失真的有這個計劃,朕需要在乎嗎?"
"什麼意思?"宗磐不解。
趙桓走到帳外,指著遠處的二十門神威將軍筒:"看到了嗎?這就是朕的底氣!彆說習不失一個人,就算他和耶律大石真的聯手,朕也照樣能把你們全部滅掉!"
話音剛落,一聲巨響傳來!
"轟——!"
一門神威將軍筒試射,巨大的炮彈呼嘯著飛向遠方,在空地上炸出一個巨坑。巨大的聲響讓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宗磐被這聲音震得險些站立不穩,臉色煞白如紙。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位宋皇如此從容不迫了。
"現在你明白了嗎?"趙桓重新回到帳中,"朕根本不需要在乎你們的什麼計謀!"
"那...那陛下為何要見草民?"宗磐戰戰兢兢地問道。
"因為朕想聽聽,你們金狗還能編出什麼樣的故事,"趙桓淡淡一笑,"而且,朕也想讓你親眼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實力!"
說著,他對外麵喊道:"嶽飛!"
"臣在!"嶽飛快步進帳。
"傳朕軍令,"趙桓眼中閃過殺機,"立刻攻城!朕要讓所有人都看看,什麼叫做堂堂正正的碾壓!"
"遵旨!"嶽飛領命而去。
"等等,"趙桓又叫住他,"把這個完顏宗磐帶到前陣去,讓他好好觀摩一下朕的神威將軍筒是如何破城的!"
"是!"
宗磐聽了,臉色更加慘白。他終於明白,自己不是來告密的,而是來送死的!而習不失的算盤,恐怕也要落空了!
與此同時,會寧府城內。
完顏習不失正站在城牆上,眺望著宋軍大營的方向。按照他的計算,宗磐應該已經到了宋軍那裡,正在"揭露"他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