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壓抑到極致又痛苦到極致的嘶吼,終於衝破了喉嚨的枷鎖,淒厲地回蕩在空曠死寂的辦公室裡!那聲音裡充滿了毀天滅地的絕望和自毀的衝動!
他猛地揚起手臂,將手中那份象征著他五年愚蠢和罪孽的報告,狠狠砸向光潔冰冷的落地窗!
“砰!”報告撞在堅硬的玻璃上,無力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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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輕飄飄的紙,砸不碎這厚重的玻璃,也砸不碎他此刻沉重如山的罪孽。
緊接著,他像瘋了一樣,猛地抓住旁邊矮幾上那瓶價值不菲的蘇格蘭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在瓶中劇烈晃蕩!
“砰——嘩啦!!!”
他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將酒瓶砸在了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
玻璃瓶瞬間粉身碎骨!昂貴的酒液混合著尖銳的碎片,如同他此刻徹底粉碎的心和信念,四處飛濺!刺鼻的酒精味瞬間彌漫開來!
還不夠!這毀滅遠遠不夠!
他如同失控的破壞機器,猛地站起身,赤紅著雙眼,狠狠一腳踹翻了沉重的實木矮幾!矮幾上的水晶煙灰缸、限量版鋼筆、文件……稀裡嘩啦散落一地!
他抓起能抓到的一切——沉重的黃銅鎮紙、昂貴的琉璃擺件、甚至是他常用的那支萬寶龍鋼筆——瘋狂地砸向牆壁、砸向地麵!每一次撞擊都發出沉悶或刺耳的巨響,如同他靈魂深處絕望的哀嚎!
昂貴的波斯地毯被酒液和碎片玷汙,名貴的家具傷痕累累,整個奢華冰冷的辦公室,瞬間淪為一片暴戾悔恨的狼藉戰場!
“為什麼?!!”他對著空氣嘶吼,聲音沙啞破裂,帶著血絲,“是誰?!到底是誰?!!”
他恨!恨那個躲在幕後、精心編織了這一切騙局的魔鬼!恨那個讓他蒙蔽了雙眼、親手摧毀了摯愛和骨肉的惡魔!
他更恨!恨他自己!恨他當年為何不肯聽她一句解釋!恨他為何如此輕易就被所謂的“證據”蒙蔽!恨他在她最絕望、最需要他的時候,親手將她推入了深淵!
“林晚……童童……”顧淮深終於耗儘了所有力氣,背靠著冰冷的落地窗,緩緩滑坐在地上。昂貴的西裝褲被酒液和玻璃碎片浸透、劃破,他也渾然不覺。他蜷縮著,雙手深深插入自己淩亂的黑發中,用力撕扯著,仿佛要將那充滿了愚蠢和罪孽的記憶連根拔除!
一滴滾燙的、混合著無儘痛苦和悔恨的液體,終於從他布滿血絲的眼角洶湧滑落,砸在冰冷狼藉的地麵上,迅速被酒液洇開,消失不見。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如同決堤的洪水,再也無法抑製。
這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令對手聞風喪膽的冷酷帝王,此刻,在得知真相的瞬間,在無儘的悔恨深淵裡,如同一個迷路的孩子,蜷縮在冰冷的廢墟中,失聲痛哭。
五年冰封的堤壩,在血源真相的驚雷之下,徹底崩解。
悔恨的洪流,將他徹底淹沒。
而那個被他傷害至深的女人,此刻正身處險境。
那個他剛剛得知存在的、無辜的兒子,還在那個他昨夜粗暴闖入的“家”裡,或許……還在恐懼著他這個“壞人”父親。
遲來的悔恨,如同最鋒利的刀刃,淩遲著他破碎的靈魂。他該如何麵對林晚?該如何麵對那個被他驚嚇的孩子?該如何……彌補這無法挽回的五年?
深淵之下,唯有血色彌漫的悔恨,無聲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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