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私人醫院,頂層特護病房區。
一種緊繃的寧靜籠罩著這裡。保鏢的站位更加隱蔽,眼神更加銳利,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壓力網。童童的蘇醒如同一劑強心針,驅散了部分絕望,卻也帶來了新的、更複雜的挑戰。
童童的病房。
陽光被特製的濾光窗簾柔化,溫暖而不刺眼。童童靠在升起的病床上,小臉依舊沒什麼血色,但眼神裡的迷茫和恐懼已經消退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大病初愈後的虛弱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靜。他懷裡緊緊抱著那本被搶救回來的、邊緣有些焦痕的素描本,仿佛這是連接過去與現實的錨點。
顧淮深坐在床邊,腿上厚重的固定架無法掩飾他眉宇間的關切。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緊握童童的手,而是保持著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給予空間,卻又隨時能提供依靠。他看著兒子低頭,用一隻沒有輸液針頭的小手,笨拙地捏著一支特製的軟頭蠟筆,在素描本空白的頁麵上塗抹。
他畫的不是飛機、汽車或者小動物。
而是……線條。
混亂的、扭曲的、相互纏繞又時而爆開的線條。有些地方是壓抑的黑色和深藍,如同冰冷的囚籠和刺目的藍光;有些地方又突兀地出現溫暖的黃色和橘紅,如同穿透黑暗的燈光和父親額頭的溫度。這些色彩和線條並非寫實,更像是一種抽象的情緒宣泄和潛意識的具象化。
顧淮深看著那些充滿痛苦和希望的塗鴉,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他沒有打擾,隻是安靜地陪伴。
突然!
童童手中的蠟筆猛地一頓!他小小的身體不易察覺地繃緊了一下,眉頭微微蹙起。病房角落裡,一台監測生命體征的儀器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幾乎難以察覺的“嘀”聲——那是某個參數瞬間異常的提示,又迅速恢複了正常。普通人根本不會在意。
但童童卻猛地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眸瞬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幽藍霧氣!他有些驚恐地看向那台儀器,小手下意識地抓緊了素描本。
“怎麼了,童童?”顧淮深立刻察覺,輕聲問道。
“……它……叫了……”童童的聲音很小,帶著困惑和一絲不安,“……好吵……”
顧淮深心頭一震!儀器那聲微乎其微的提示音,在童童耳中竟是“吵”?難道……是那種力量帶來的感知強化?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儀器屏幕,數據確實在正常範圍內剛剛有一個微小的波動。他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安撫:“沒事的,童童。那是機器在工作,它是在告訴醫生叔叔你很好。彆怕,爸爸在這裡。”
童童眼中的幽藍霧氣緩緩退去,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低下頭,繼續在紙上塗抹。隻是這一次,他無意識地在那片代表溫暖的橘紅色塊旁,畫了一個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盾牌。
林晚的病房。
醫生剛剛做完檢查,臉上的神情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異。
“林小姐,你的恢複速度……遠超預期。肩部的傷口愈合跡象非常良好,精神波動也穩定了很多。”醫生看著最新的檢測報告,“這……簡直像是有某種力量在加速你的自愈過程。”
林晚靠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比之前清亮了許多。她輕輕撫摸著肩膀厚厚的紗布,感受著下麵傳來的、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暖意和麻癢感。她知道,那不是藥物,而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共鳴。童童的蘇醒和平靜,像一股暖流,也滋養了她枯竭的精神。
“我想……去看看童童。”林晚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醫生有些猶豫:“你的身體……”
“我撐得住。”林晚打斷他,眼神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我……必須去。”
在護士的攙扶下,林晚忍著傷口的隱痛,一步步挪到了童童的病房外。她沒有立刻進去,隻是隔著觀察窗,靜靜地看著裡麵。
她看到顧淮深安靜地守在床邊,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冷漠疏離的顧氏總裁,而是一個疲憊卻專注的父親。
她看到童童低著頭,專注地畫著那些充滿了力量感的混亂線條,小小的背影透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沉靜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敏感。
當童童因為儀器那聲微不可聞的提示而蹙眉、眼中泛起幽藍時,林晚的心也跟著揪緊!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瞬間童童精神力的無意識外放和細微的失控感!就像一根繃緊的、無形的弦,輕輕撥動了一下。
“他……能感覺到了……”林晚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擔憂和一種作為“同類”的深切理解。這種力量,在沒有引導和控製的情況下,感知的過度敏銳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折磨和潛在的危險。
護士輕輕推開房門。林晚走了進去。
童童立刻抬起頭,看到林晚的瞬間,眼中爆發出巨大的驚喜和依賴!“媽媽!”他丟下蠟筆,伸出小手,聲音帶著哭腔。
林晚的心瞬間融化,眼眶發紅。她快步儘管對她來說依舊緩慢)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避開童童輸液的手,俯身將他輕輕擁入懷中。“童童乖……媽媽在……媽媽來了……”她輕柔地拍著兒子的背,聲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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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深看著母子相擁的一幕,眼神複雜。他沒有阻止,隻是默默地向旁邊讓了讓空間。
林晚抱著童童,感受著兒子小小的身體傳遞過來的溫暖和那絲不易察覺的、如同靜電般的精神波動。她低頭,看著童童畫在素描本上的那些混亂線條和那個小小的盾牌,心中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