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的羊皮卷宗攤開在洛桑莊園書房寬大的書桌上,窗外日內瓦湖的波光將流動的光影投射在紙麵上。那幅名為“荊棘王座之上,月光玫瑰之下”的珠寶設計圖,如同凝固的時光琥珀,靜靜綻放著跨越二十年的靈性與光芒。鑽石蓮花的璀璨聖潔,翡翠藤蔓的溫潤堅韌,紅寶石露珠的熾熱生機……每一道線條都流淌著洛清漪被禁錮的靈魂對自由的極致渴望。
林晚的手指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極其輕柔地拂過圖紙上母親那娟秀的簽名——“清漪·洛”。冰涼的羊皮觸感下,是滾燙血脈的連接和蝕骨的悲傷。淚水無聲滑落,滴在圖紙邊緣,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她仿佛看到那個與她麵容神似、氣質沉靜憂鬱的女子,在異國他鄉的孤燈下,用畫筆勾勒著內心無法實現的救贖與自由。荊棘王座……月光玫瑰……母親在二十多年前,就用這樣的意象,為她未曾謀麵的女兒,標注了宿命的軌跡。
巨大的衝擊讓她幾乎站立不穩。支撐著她的,是腕間那枚同樣冰冷沉重的“碧潭翠心”,以及站在她身側、沉默如山的顧淮深。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圖紙上,又移向洛明軒,眼神複雜難辨,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靜和不易察覺的審視。
“謝謝……舅舅。”林晚的聲音乾澀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這個稱呼出口的瞬間,帶著一種奇異的陌生感和無法抗拒的血脈牽引。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向洛明軒,“這份禮物……太珍貴了。”
洛明軒眼中也帶著濕潤,他深深地看著林晚,仿佛透過她看到了妹妹年輕時的影子,那裡麵充滿了痛惜、愧疚和一種失而複得的欣慰。“這本就該屬於你,晚晚。清漪若泉下有知,看到你如今的模樣,看到你創立的‘月光玫瑰’……她一定會感到欣慰。”他的目光掃過林晚腕間的“碧潭翠心”,又看向顧淮深,語氣帶著一絲深意,“顧家……是個複雜的棋局。你母親當年逃離了洛家的桎梏,卻又陷入了另一個漩渦。如今你身在其中,又有童童……前路艱險。洛家,或許不能給你庇護,但至少,可以成為你的一點助力。”
助力?林晚的心微微一凜。從洛明軒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這絕非一場單純的認親。南洋洛家,根基深厚,關係網龐大複雜,他們的“助力”,絕不可能是無償的。她下意識地看向顧淮深,他依舊麵無表情,隻是薄唇幾不可察地抿緊了一瞬。
洛明軒沒有再多言,他走到書桌旁,拿起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樣式古樸但極為考究的紫檀木名片盒,取出一張質地厚重的純黑啞光名片,雙手遞給林晚。
“這是我的私人聯係方式。有任何需要,或者……隻是想聊聊你母親的事,隨時可以找我。”他的目光溫和而真誠,“另外,既然你和淮深即將舉行婚禮,作為你母親唯一的兄長,洛家總該有所表示。我已經安排了一位族中的晚輩,提前回國協助你處理婚禮的一些瑣事。他叫洛文柏,為人還算穩重機敏,應該能幫上些忙。”
洛家派人回國?協助婚禮?林晚的心瞬間沉了下去!這絕不是單純的“表示”!這是洛家正式介入的信號!是將她林晚,以及她即將與顧家綁定的身份,納入洛家勢力範圍的宣告!洛明軒溫和的話語下,是世家大族不容置疑的滲透和掌控!
她看向顧淮深。顧淮深此刻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平靜,聽不出喜怒:“洛先生有心了。婚禮籌備確實繁雜,有洛家的人協助晚晚,也好。”他直接替林晚應下了!沒有詢問她的意見,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安排!
林晚握著那張冰冷的名片,看著洛明軒溫和卻帶著無形壓力的臉,又看看顧淮深那深不可測的眼眸,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她剛剛觸及母親靈魂的溫度,就被卷入了更龐大、更冰冷的家族博弈之中。洛家的“助力”,是蜜糖,更是裹著糖衣的毒藥。
顧淮深顯然沒有在洛桑久留的打算。短暫的會麵,完成了血脈的確認和“助力”的交接後,他便帶著依舊心緒翻湧的林晚,登上了返回蘇黎世的轎車。車窗外的阿爾卑斯雪峰在暮色中漸漸模糊,如同林晚此刻的心情。
返程的路上,顧淮深閉目養神,不再言語。林晚也沉默著,將那張承載著母親靈魂的設計圖紙小心翼翼地貼身收好,仿佛那是她在冰冷漩渦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洛明軒的名片,則像一塊燒紅的烙鐵,被她緊緊攥在手心,燙得生疼。
回到蘇黎世,霍夫曼博士的鑒定結果也出來了。不出所料,那些玉佩圖騰藤蔓卷曲處的細微鏨刻痕跡,被證實是一種極其古老且罕見的南洋華人秘密會社的加密標記,指向一個名為“蓮心會”的古老組織。該組織在百年前的南洋華人圈中勢力龐大,後逐漸隱匿,但其圖騰和某些加密符號,被一些源遠流長的南洋華人家族如洛家)作為核心徽記或加密手段保留傳承。霍夫曼博士隻能破譯出標記指向“蓮心”和“血脈守護”的大致含義,更深層的秘密,恐怕隻有洛家核心成員才能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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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的秘密指向洛家,母親的遺作指向洛家,洛家派來的代表已在路上……所有的線索,都像無形的繩索,將她拉向那個遙遠而神秘的南洋家族。
兩天後,林晚和顧淮深乘坐私人飛機返回國內。蘇黎世的雪似乎還凝結在林晚的眉梢,帶著未解的謎團和沉甸甸的“禮物”。
顧宅的氣氛因為他們的歸來和婚禮籌備的正式啟動而變得不同。仆人們更加忙碌,帶著一種即將迎來盛事的緊張和期待。童童被保姆帶著在花園裡玩遙控小汽車,看到林晚回來,立刻像隻歸巢的小鳥般撲了過來,緊緊抱住她的腿。
“媽媽!”童童的聲音清脆了許多,帶著濃濃的依賴和思念,“車車!跑好快!”
林晚的心瞬間被兒子的溫暖填滿,旅途的疲憊和心頭的陰霾似乎都被驅散了一些。她蹲下身,緊緊抱住童童,感受著他身上陽光和青草的氣息,仿佛找到了唯一的錨點。
“童童真棒!”她親了親兒子的小臉,目光溫柔地落在他興奮的小臉上。然而,當她的視線不經意掃過童童剛剛丟在草地上的畫板時,瞳孔驟然收縮!
畫紙上,童童用蠟筆塗鴉著他心愛的小汽車。但在畫麵的角落,他無意識地、又極其清晰地畫了一個小小的圖案——正是那朵由流暢弧線組成的、層層疊疊的蓮花!雖然依舊稚嫩,但中心那卷曲纏繞的藤蔓紋路,與玉佩圖騰、與母親設計圖上的藤蔓元素,如出一轍!
血脈的感應!如此強烈!如此神秘!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抱起童童,指著那個小小的蓮花圖騰,輕聲問:“童童畫的是什麼花呀?”
童童歪著小腦袋,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指著畫紙角落的蓮花,清晰地、帶著點小驕傲地說:“外婆的花!好看!”
外婆的花!又是這個稱呼!
林晚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她將童童抱得更緊,下巴抵在他柔軟的發頂,掩飾著內心的驚濤駭浪。
就在這時,管家陳默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凝重,恭敬地對林晚說道:
“太太,門外有一位先生求見。他自稱姓洛,名文柏。說是……奉洛明軒先生之命,特來協助太太籌備婚禮事宜。”
來了!
林晚抱著童童的手臂微微收緊。她抬起頭,看向顧宅那恢弘而冰冷的大門方向。來自“那邊”的訪客,終於踏入了顧家的領地。
是福?是禍?
林晚的眼神瞬間沉靜下來,如同深潭。她輕輕拍了拍童童的背,將他交給一旁等候的保姆,然後挺直了背脊。腕間的“碧潭翠心”沉甸甸地提醒著她的身份和責任。她理了理並沒有淩亂的衣襟,對陳默平靜地說道:
“請他到東翼會客室。”
說完,她邁開腳步,朝著主宅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暗湧之上,步伐卻異常沉穩。荊棘王座之上,月光玫瑰之下,來自母族的使者已然降臨。這場以婚禮為名的棋局,迎來了新的、深不可測的棋手。她林晚,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迎接這場福禍難料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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