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子運動會結束後的傍晚,夕陽熔金,將顧宅的花園染上一層暖融融的蜜色。空氣中還殘留著白日裡孩子們的歡笑聲和青草被踩踏後散發的清新氣息。童童累壞了,在回家的車上就趴在顧淮深懷裡沉沉睡去,小手裡還緊緊攥著那枚象征“父子同心”的銅牌。顧淮深小心翼翼地抱著他下車,動作輕柔得如同捧著一件稀世珍寶,林晚提著童童的小書包跟在旁邊,看著父子倆依偎的身影,心間被一種近乎圓滿的暖意填滿。
然而,這平靜的暖意,如同薄冰。
就在他們穿過花園,即將踏上主宅台階的刹那——
“小心!”
一聲淒厲的、幾乎變調的嘶吼撕裂了暮色!是張澈!他不知何時早已潛伏在側,此刻如同離弦之箭般從一叢茂密的忍冬藤後猛撲出來,目標卻不是顧淮深,而是他懷中熟睡的童童!他的雙眼赤紅,臉上是孤注一擲的瘋狂與刻骨的仇恨——那是元老院殘餘勢力被徹底清算前,最後、最毒辣的複仇獠牙!
時間仿佛被拉長、凝固。
顧淮深抱著童童,身體正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點,重心來不及調整。
林晚的瞳孔驟然收縮,驚駭的尖叫卡在喉嚨裡。
張澈手中寒光一閃,是一把淬了毒的、造型怪異的短匕,帶著破空之聲,直刺童童毫無防備的後心!
千鈞一發!
顧淮深甚至沒有思考。那是一種深植於骨髓、超越了思維速度的本能。抱著童童的右臂猛地收緊,將孩子死死護在胸口,同時,他高大健碩的身軀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硬生生地向左旋轉!
“噗嗤!”
一聲沉悶得令人心膽俱裂的鈍響。
短匕沒有刺中童童,而是深深紮入了顧淮深毫無防備的左胸!位置刁鑽,避開了肋骨,直沒入柄!鮮血瞬間噴湧而出,將他昂貴的淺色襯衫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深紅。
“呃……”顧淮深高大的身軀猛地一僵,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他抱著童童的雙臂,卻如同焊死的鐵鉗,沒有絲毫鬆動!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踉蹌著後退幾步,重重撞在冰冷的廊柱上,才勉強穩住沒有倒下。鮮血順著他的身體,迅速在腳下昂貴的大理石地麵上蔓延開一小片猩紅。
“爸爸——!”童童被撞擊和濃重的血腥味驚醒,一睜眼就看到父親胸前猙獰的傷口和噴湧的鮮血,嚇得魂飛魄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劃破了顧宅的寧靜。
“淮深——!”林晚的尖叫終於衝破喉嚨,帶著無儘的恐懼和絕望,她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想要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張澈一擊不中,又見顧淮深竟以身為盾擋下了致命一擊,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和更深的瘋狂。他拔刀還想再刺!但遲了。
“砰!砰!”
兩聲清脆的槍響幾乎同時響起。
是顧宅嚴密的安保係統反應了過來。訓練有素的保鏢在張澈撲出的瞬間就已鎖定目標,此刻毫不猶豫地開槍。張澈身體劇震,胸口和額頭綻開血花,眼中的瘋狂瞬間凝固,帶著不甘和怨毒,直挺挺地向後倒去,手中的匕首“當啷”一聲掉落在血泊中。
花園裡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童童驚恐絕望的哭聲和林晚壓抑不住的抽泣聲。
顧淮深背靠著冰冷的廊柱,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如紙,嘴唇失去血色。劇痛和失血讓他渾身冰冷,意識開始模糊。但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卻異常清醒地、艱難地轉向林晚,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極致溫柔又充滿歉意的光芒。
“晚……晚……”他的聲音微弱得如同氣音,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的腥氣,“彆……怕……護……護好……”他的目光艱難地落在懷中哭得幾乎窒息的童童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林晚淚如泉湧,死死捂住他胸前的傷口,溫熱的血液不斷從她指縫間湧出,染紅了她白皙的手腕,也染紅了那對象征著永恒誓約的月光石手鐲。她拚命搖頭,語無倫次:“彆說話!淮深!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
顧淮深似乎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艱難地抬起沒有受傷的右手,顫抖著指向自己西裝內袋的位置。他的眼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懇求。
林晚立刻會意,顫抖著手指伸進他染血的內袋,摸到了一個硬質的、帶著他體溫的東西——是一個小巧的、防水的u盤。
“給……陳默……”顧淮深的聲音越來越低,氣若遊絲,“密碼……是你……生日……和童童……生日……”他艱難地扯出一個極其微弱的笑容,目光最後深深地、眷戀無比地掃過林晚淚流滿麵的臉,又落在童童驚恐無助的小臉上,仿佛要將他們的模樣刻進靈魂深處。
“我……的一切……”他用儘生命最後的氣息,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地宣告,聲音雖弱,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在死寂的花園裡回蕩,仿佛是對這個世界最後的、也是最鄭重的遺囑:
“屬於月光玫瑰。”
話音落下,他眼中最後的光芒如同燃儘的燭火,倏然熄滅。抱著童童的手臂終於無力地垂下,高大的身軀沿著廊柱緩緩滑落,倒在冰冷的、被血染紅的地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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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深——!!!”林晚發出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哭喊,撲倒在他身上,徒勞地想要堵住那不斷湧出生命的傷口。
“爸爸!爸爸!你不要死!爸爸——!”童童趴在顧淮深染血的胸口,小小的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和悲傷而劇烈顫抖,哭聲嘶啞絕望。
警報聲由遠及近,刺破了顧宅上空的暮色。保鏢們迅速封鎖現場,急救人員抬著擔架飛奔而來。現場一片混亂,血腥味彌漫。
而就在這片混亂的中心,林晚跪在血泊中,緊緊抱著顧淮深迅速失溫的身體,另一隻手死死攥著那個染血的u盤。月光石手鐲浸在溫熱的血液裡,發出一種詭異而悲愴的光芒。她抬起頭,臉上淚痕交錯,眼神卻從最初的崩潰絕望中,驟然爆發出一種近乎瘋狂的、燃燒著地獄之火的決絕。
她看向被保鏢控製住、已經氣絕的張澈的屍體,又看向懷中生死不知的丈夫和哭到幾乎昏厥的兒子。那雙曾盛滿月光般溫柔、也曾凝聚荊棘般堅韌的眼眸裡,此刻隻剩下冰冷刺骨的恨意和一種毀天滅地的守護意誌。
最後的荊棘,以最殘酷的方式刺穿了看似圓滿的表象,帶來了致命的傷害。但月光玫瑰,絕不會就此凋零。
林晚低下頭,臉頰貼著顧淮深冰冷的臉頰,聲音低啞如同詛咒,又似誓言,隻有她自己和懷中昏迷的人能聽見:
“顧淮深……你給我聽著……你敢死……我就讓所有傷害我們的人……下地獄給你陪葬……然後……我帶著童童來找你……”
“你欠我的……還沒還完……”
淚水大顆大顆地砸在顧淮深毫無血色的臉上,混著鮮血,蜿蜒而下。
遠處,城市華燈初上,流光溢彩。而顧宅花園的這片角落,卻如同被拖入了永夜的最深處,隻有絕望的哭聲和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在回蕩。命運的齒輪,在血色黃昏中,發出了令人心悸的、最終轉動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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