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霽鎖上柴禾棚子的門,看了一眼軍用汽車開走的方向。
這個周同誌看她的眼神真的很奇怪,有關心,有擔憂,分明就在看一個熟人。但她肯定以及確定王秀娥是不認識他的。
遇水就趟水,趟不過就架橋,車到山前必有路。
啥意思?開解她?他看出她內心的糾結和不甘心了?
可要論不甘心,這棟樓還有比何靜更不甘心的嗎,為什麼他不去跟她說呢?
想不明白,乾脆不想,等丁濟群下課回來問問就是。
人跟人是真的不一樣,王秀娥同樣是自小無父無母,還被親戚送出去當了童養媳,公婆對她也頗有些苛刻,但她腦子裡從未糾結過自己是否受了委屈,或者因為沒有父母而悲傷什麼的。
看吧,無知有無知的福氣。
自從入住這個寬厚的身體,齊霽的心境都跟著寬了。
起碼對韓林的背叛,不再覺得憤怒和傷心了。
回家洗去手指上的印泥,齊霽就迫不及待進了臥室,查看起空間情況。
與其說是空間,不如說就是她在濱城的家,本來視野開闊的窗外變得迷迷蒙蒙,房間裡沒開燈,卻又亮亮堂堂的。
家中物品跟她吃燒烤之前是一模一樣的,意念把所有的東西都捋了一遍,最後從冰箱裡取出那個洗好的桃子,咬了一口,冰涼的桃汁順著喉嚨進入胃裡,她舒爽地喟歎一聲,看看外頭的天光,趕緊加快速度,跟做賊一樣的吃下桃子。
吃完立刻找了抹布擦去不小心滴落地板的汁水,並把桃核丟回空間垃圾桶,洗淨雙手,又返回作案現場查看了一遍,才去做飯。
一邊掰著茄子,一邊痛悔自己沒事兒非要跟風斷舍離,搞得家裡家徒四壁,就連食物也是少之又少,否則單位發的那些米麵油等福利都留到自然災害時吃該多好。
痛恨歸痛悔,眼下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齊霽麻利地做著飯,由於今天沒買到肉,所以是用葷油燉的茄子,還放了一個辣椒進去,並在鍋邊貼了一圈玉米白麵的兩合麵餅子。
午飯就這一個菜,記憶裡丁家在老家也是每頓一個菜,有時候一個菜也沒有,純啃鹹菜。
她有點不習慣,準備慢慢改變一下。花錢大手大腳慣了的齊霽,絕對有信心每月都將丁濟群那一百多塊工資給花出去。
把灶下的柴火往裡麵踢了踢,約莫這點餘火,能在那爺四個回來的時候,把茄子和餅子燜熟,她就趕緊出了廚房。
日式房子太小,廚房裡更熱,她打開了家門通風,進衛生間擦擦身上的汗,又端起自己的飯碗,灌了幾口涼白開。
放下大海碗,她想,下午得去買幾個碗盤回來,現在全家一共就五個碗,一個盛菜的盤子,一個麵盆,這邊要是發上麵,那邊連洗菜的盆都沒有。
得買一套杯子,否則家裡來了客人,還能拿飯碗給人喝水?
還得買個簾子,在家門口這裡遮擋一下,否則像今天這樣通風,路過的人看家裡就一覽無餘了。
電視劇裡,安傑上島隨軍後,就沒有了王秀娥的戲份,再次提及她,已經是十年後丁濟群和兩隻退役警犬上島的時候了:生四樣的時候,難產死了。
想到這裡,齊霽倒來了勁:我的人生我做主,彆管啥年代,咱得把日子給過起來!更不允許自己死在產床上!
有了奔頭,齊霽覺得眼前亮堂不少,坐在餐桌邊,忍不住從空間取出咖啡瓶子深嗅幾下,又飛快放回去。今早嗅到江家飄出咖啡香氣時,她就有點饞了。
——這具身體沒有咖啡癮,但靈魂有。
外頭廣播的音樂停了一會兒,換成了開飯號。
接著走廊有腳步聲響起,兩個談論什麼炮彈軌跡的人,進了走廊,其中一個大步流星上了二樓,另一人的腳步則越來越近,在江家門口停下。
就聽江德華的大嗓門說,“你們累死俺得了!又得做飯,又得看孩子!資本家小姐回來就等著吃現成的,俺真是上輩子欠她的了!”
“不是給你飯票了嗎,你去食堂買現成的啊!”江德福說。
“那不是國慶睡著了嗎,你媳婦說了,不許扔國慶一個在家,俺出不去不得自己做飯!臭毛病真多!”
“你小點聲!人家......”江家的門關上了,顯然江德福不想家醜外揚。
“你關門乾啥?你想熱死俺哪!”江德華馬上又打開了房門,並朝丁家走來,齊霽閃身進了廚房,打開了鍋蓋。
“秀娥嫂子你做的啥啊,咋這麼香!”江德華一進門就大聲誇讚。
齊霽做出嚇了一跳的樣子,絕不承認自己也有八卦潛質,“喲,德華來了?中午我燉的茄子,你回家拿個碗去,給你盛點兒。”
江德華轉身就回去取了個碗,齊霽給她盛了大半碗,又放了兩個餅子在上頭,江德華樂嗬嗬端著就走,走到門口站住,“不對,俺有啥事兒要跟你說來著?”
“慢慢想,想起來來了再來說。”齊霽笑著把飯菜端上桌,擺好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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