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的是實話，怎麼能叫獻殷勤！”齊霽不滿，把紅燒肉上的瘦肉夾去吃了，餘下肥肉丟到丁濟群碗裡，“我是想跟你們分享我的喜悅：我今天啊，受、到、表、揚、了！”
“啊！娘！我今天也被李老師表揚了！”大樣眼睛鋥亮，“老師誇我跑得快，還誇我勞動認真！”
“真的啊！丁庚軍，你太厲害了！還一下被老師表揚了兩樣！”齊霽馬上也給大樣夾了塊肉。
“娘！你還沒說你是啥表揚呢！”二樣不服氣地看了大哥一眼，又問齊霽。
齊霽笑了一下，對丁濟群說，“前幾天，我不是及時診斷了一個宮外孕病人麼，人家今天給我們科室送錦旗來了，秦主任說我功勞最大，挽救了一個年輕的生命！”
“鼓掌！”三樣放下筷子，使勁拍著小手。
仨孩子不管聽沒聽懂，全都笑哈哈地拍手。
丁濟群放下筷子，一言難儘地看著齊霽，“看把你給能的！還宮外孕，你知道那是啥意思嗎你就宮外孕？”
“還真不大知道。”齊霽夾起盤子裡最後一塊紅燒肉，比劃了一圈，在丁濟群碗邊轉了一圈，最後放到自己嘴裡，邊咀嚼邊說，“最後一塊兒，給誰不給誰的，都不好，還是我吃了吧，嗯，真香！”
這種行為，在王秀娥那裡是絕無僅有的，但凡有一塊肉，她都要夾給家裡的頂梁柱丁濟群，再多的才給孩子們，自己最多是吃點殘湯。
齊霽咽下肉，也不管愣怔的爺四個，笑嘻嘻說，“濟群你猜怎麼著？我們秦主任因為我表現優異，派我下個月去濟南培訓！這一去，你說我是不是就知道啥是宮外孕了！哈哈哈！”
“啥！”丁濟群霍地起身，差點掀翻桌子，“你說啥？”
“霎霎霎！”齊霽連忙按住桌子，用鄉音嗔怪道，“恁這是弄霎嘞！”
“你咋不上天去？還去濟南？”
齊霽啪地一聲把筷子拍在飯桌上，“丁濟群！你瞧不起人啊！興你在青島讀軍校三年，就不許我王秀娥去濟南培訓仨月？啊，隻能我一人十年含辛茹苦帶大仨兒子，現在孩子大了，你管仨月都不中？”
“你！”
“你什麼你？我這就找叢校長和楊書記說理去！”說完齊霽把圍裙一摔，就朝家門外走。
“你這個娘們，給我站住！”丁濟群氣急敗壞地追過去，在齊霽推開家門的時候，及時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巧隔壁的門也開了，安傑吃驚地看著掙紮的齊霽，“這，這是怎麼了？丁大哥你不會要動手打人吧！”
“安老師你快給評評唔~~”齊霽後麵的話被丁濟群捂在了嘴裡，人也被死死箍住。
這個狗男人，動不動就愛捂嘴巴。
但她此刻也真正體會到了男女體力的差彆，她自認為王秀娥這副身板很健壯，平時床笫間似乎也可一較高下，可現在，看著精瘦的丁濟群一旦真正發力，她點子力氣，就不夠看了。
安傑這人關鍵時刻是真上，隻見她挺著五個月的孕肚，怒目指著丁濟群就走過來，叱道，“你放開她！”
丁濟群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鬆開了齊霽。
齊霽連忙攔住安傑，“彆彆，不是啥大事兒，你可彆跟著著急，肚子還有一個呢！”
江德福聽到安傑的聲音，也從家裡跑出來，擋在安傑身前，看著丁濟群，“怎麼回事啊？”
齊霽回頭看了怒火中燒的丁濟群一眼，“江團長、安老師，是這樣的，我不是在咱們醫院打替班兒麼，今天秦明月秦主任跟我談話，說我表現好，推薦我參加一個非常難得的助產士培訓班，為期三個月，下月初就報到，老丁覺得時間有點長，還在濟南，怕孩子們想我，就想讓我去楊書記家問問，能不能上個短期的。”
“你這娘們......”丁濟群不可置信地指著齊霽。
江德福拉住丁濟群，“三個月還可以，不算長，用三個月時間，換取一個更好的將來，值得！你說是不是老丁？”
丁濟群看著江德福臉上的笑容，覺得分外刺眼，一時被媳婦和戰友的言語擠兌著不知說什麼好，氣得直瞪眼。
“哎我說老丁，你他娘的不會是小心眼，擔心秀娥嫂子去濟南就飛了吧？怎麼可能呢，仨大兒子等著她回家，嫂子就算想飛，也舍不得啊，是不是啊嫂子？”
齊霽歎氣，“江團長，我又不是那雄鷹天鵝，飛什麼飛啊，我頂多就是個風箏，有風的時候，借力在天上飄一飄罷了，這線繩都在人家手裡攥著呢，人家扯一扯，我就得老老實實回來，飛什麼飛啊！”
“看看，看看，嫂子是明白人！老丁這就是你不對了，胸襟太不寬闊了，你說你當年滿中國的跑，雖然是保家衛國，可也是生死不知啊，嫂子一人在家，上要孝敬老人下要養育孩子，還得為你提心吊膽，十年啊，人家說過一個苦字嗎？沒有！現在，到你回報嫂子的時候了，有這麼好的彆人燒高香都求不到的機會，你倒嫌培訓時間長？娘的，你怕是腦子燒壞了吧你！”
安傑走過來挽著齊霽的手，“嫂子，我支持你！前幾年國家頒布憲法，把男女平等都寫進去了！國家都說了，咱們女人不必隻圍著鍋台轉伺候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業！嫂子，你放心去培訓，不就三個月麼，讓三個孩子都來我家吃飯！他們父親不管，我來管！”
“娘的，這是要氣死老子！”丁濟群氣得抓抓板寸，一跺腳回了屋子。
安傑安慰齊霽，“嫂子你彆怕，他要敢動手你就喊，大聲喊，我們馬上就過來幫你，不行就找楊書記做主！”
江德華也抱著國慶跑出來了，“咋了？咋了？”
江德福笑著看看齊霽，又看看一溜站在門內仰著頭的仨孩子，“大樣，你跟江叔說，剛才你爹真要打你娘嗎？”
大樣搖頭，“沒有，俺爹從來不打人。”
安傑也來了興致，問道，“那你爹為啥不讓你娘出門？”
“......可能，可能是俺娘吃了最後一塊紅燒肉吧！”大樣撓撓後腦勺說。
“哈哈哈哈！”江德福笑得震天響，扶住安傑，“回家回家，啥事兒沒有瞎操心！”
又忍俊不禁地回頭，“嫂子，你贏了，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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