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決劍上的金色紋路突然泛起漣漪時,林淵正在記憶圖書館的頂層翻閱《多元宇宙故事譜係》。那本由織網者最新編纂的巨著突然自動合攏,封麵上的星辰圖案開始褪色,露出一片純粹的白色,仿佛被橡皮擦徹底擦過。
“這是……空白法則的能量。”索尼婭的共振裝置懸浮在書頁上方,屏幕上的頻率曲線變成了一條直線,“所有與這本書相關的故事頻率都消失了,就像從未存在過。”
莉娜的空間法則突然自動展開,在圖書館中央投射出一幅多元宇宙星圖。星圖上,超過五十個星係的位置變成了白色斑塊,斑塊邊緣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這些區域的空間坐標正在失效。”她指尖劃過仙女座星係的位置,那裡的白色斑塊已經吞噬了三分之一的星係範圍,“探測器進去後就徹底失聯,連空間波動都檢測不到。”
艾力克將時間校準器接入星圖,屏幕上跳出一組詭異的數據:空白區域內的時間呈現“絕對靜止”狀態,但這種靜止並非時間暫停——所有進入區域的物體都會在瞬間失去“存在坐標”,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的記錄,都被從時間線中徹底抹去。
“昨天我們剛去過的故事劇場,現在就在空白板塊裡。”艾力克放大星圖上的某塊區域,那裡本該是劇場的位置隻剩下模糊的輪廓,“劇場裡有三千多個意識體,現在他們的存在痕跡正在被清除——包括我們記憶中關於他們的所有記錄。”
林淵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腦海中關於故事劇場的記憶正在變得模糊。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機械義眼閃過藍光,才勉強留住那些畫麵:劇場裡的書籍精靈正在演繹織網者的起源故事,館長坐在第一排,半張青銅麵具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空白法則在吞噬存在證據。”他握緊裁決劍,劍身上的五種紋路同時亮起,試圖對抗這種遺忘,“如果任其發展,整個多元宇宙都會變成一片空白。”
記憶圖書館的館長突然從螺旋樓梯上走下來,他的晶體麵容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手中捧著一卷發光的羊皮卷:“這是織網者在故事核心淨化後留下的預言——‘當金色絲線出現斷點,空白之神將收回所有故事’。”
羊皮卷展開的瞬間,林淵的機械義眼自動解析出上麵的源初文字。這些文字並非書寫而成,而是由無數細小的意識碎片組成,它們在不斷重組,揭示出更完整的信息:空白之神是與故事法則同時誕生的存在,掌管“未被記錄的存在”,當故事法則過於龐大,威脅到多元宇宙的基礎時,空白之神就會蘇醒,將一切重置為空白。
“不是重置,是抹殺。”館長的晶體手指劃過羊皮卷上的某段文字,“初代守護者曾與空白之神簽訂契約,用‘絕對遺忘區’限製它的活動範圍。但現在契約似乎失效了,那些空白斑塊就是絕對遺忘區的擴張形態。”
莉娜突然指向圖書館的穹頂,記憶晶體組成的天花板正在出現白色斑點。斑點處的晶體失去了所有畫麵,變成純粹的透明狀。“空白區域已經擴散到這裡了!”她展開空間屏障護住中央書架,屏障接觸到白色斑點的瞬間,竟開始變得透明,“空間法則在被同化!”
林淵的裁決劍突然劇烈震顫,劍身上的金色骨絲紋路延伸出無數細線,刺入那些白色斑點。細線接觸到斑點的瞬間,爆發出刺眼的光芒,暫時阻止了斑點的擴張。“故事核心的能量能對抗空白法則。”他看向館長,“初代守護者的契約藏在哪裡?”
館長指向圖書館底層的禁忌書架:“那裡有本《空白契約》,但按照規定,隻有‘存在坐標未被空白法則標記’的意識才能接觸。你們剛用故事核心能量對抗過空白,暫時符合條件。”
當四人穿過布滿白色斑點的走廊,最終停在禁忌書架前時,林淵發現這本《空白契約》的封麵竟是純粹的白色,沒有任何文字或圖案。他伸手觸碰封麵的瞬間,整本書突然化作一道白光,湧入他的意識。
無數畫麵在林淵腦海中炸開:初代守護者與一個模糊的白色人影簽訂契約,用十二處絕對遺忘區囚禁空白之神;空白之神的真實形態是由無數未被記錄的意識組成的集合體;契約的核心條款並非限製,而是平衡——故事法則與空白法則必須保持同等力量,一旦一方過強,另一方就會自動修正。
“契約沒有失效,是我們打破了平衡。”林淵睜開眼睛,機械義眼中閃過白色的數據流,“故事核心淨化後,金色絲線覆蓋了太多未被記錄的存在,空白法則隻是在執行修正程序。”
索尼婭的共振裝置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裝置屏幕上,空白區域內浮現出無數半透明的人影。這些人影沒有麵容,身體由純粹的意識能量組成,他們在空白區域邊緣徘徊,仿佛在等待什麼。
“是未被記錄的意識體。”她調整裝置頻率,終於接收到這些人影的意識流,“他們是多元宇宙誕生以來所有沒被故事法則記錄的存在——被遺忘的文明、未被講述的故事、甚至是從未被觀測過的星係。空白法則正在喚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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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的時間校準器突然投射出一段影像:空白之神的白色人影正在空白區域中央凝聚,無數未被記錄的意識體像潮水般湧入他的體內。隨著人影逐漸清晰,林淵發現他的輪廓竟與自己有幾分相似,隻是麵部始終是一片空白。
“他在吸收這些意識體增強力量。”艾力克放大影像中空白之神的手部,那裡握著一把由純粹空白能量組成的長劍,劍身上流動的紋路與裁決劍驚人地相似,“十二個小時後,當最後一個未被記錄的意識體被吸收,他就會擁有撕裂法則之樹的力量。”
莉娜突然指向禁忌書架後方:“那裡有空間波動!和絕對遺忘區的能量特征完全一致。”書架自動移開,露出一扇由白色能量組成的門,門後隱約可見無數漂浮的意識體,它們像螢火蟲般在黑暗中閃爍。
“這是圖書館連接的絕對遺忘區。”館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的半個身體已經變成白色,“初代守護者在每個絕對遺忘區都封存了‘平衡鑰匙’,那是用空白之神的本源能量鑄造的。隻有同時掌握故事法則與空白法則的人,才能使用鑰匙重新平衡兩者的力量。”
林淵穿過白色能量門的瞬間,感覺所有記憶都在被剝離。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裁決劍上的五種紋路同時亮起,在周圍形成一道能量屏障,才勉強保住意識。門後的空間是片純粹的黑暗,無數未被記錄的意識體在黑暗中漂浮,它們看到林淵時,紛紛聚集過來,形成一道光流,指引著前進的方向。
黑暗的儘頭,十二把白色的鑰匙懸浮在半空,組成一個環形。當林淵伸手觸碰其中一把鑰匙時,鑰匙突然化作一道白光,融入他的機械義眼。無數未被記錄的記憶湧入腦海:某個原始星球上,一群矽基生命創造了超越自身文明的數學體係,卻從未被其他宇宙發現;兩顆碰撞的中子星在湮滅前,內核形成了美麗的晶體結構,卻沒有任何觀測記錄;甚至還有林淵妹妹未被講述的童年故事,那些他從未知道的片段。
“這些都是空白法則的一部分。”空白之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他的白色人影出現在環形鑰匙中央,手中的空白長劍直指林淵,“你們的故事法則太貪婪,總想記錄一切,卻忘了有些存在本就不需要被記錄。”
林淵握緊裁決劍,劍身上的五種紋路與機械義眼中的白色鑰匙能量產生共鳴:“存在的意義不一定要被記錄,但若連存在本身都被抹殺,才是對多元宇宙的褻瀆。”
“抹殺?”空白之神發出低沉的笑聲,周圍的黑暗開始蠕動,無數未被記錄的意識體突然變得狂暴,“這些意識被遺忘了億萬年,是我給了他們被‘感知’的機會——哪怕這種感知是以毀滅為代價。”
他揮動空白長劍,一道白色的能量波橫掃而來。林淵舉起裁決劍,五種法則能量與白色鑰匙能量交織成盾,擋住能量波的瞬間,周圍的黑暗突然亮起——那些狂暴的意識體在兩種法則的碰撞中,竟開始顯露出清晰的形態:矽基生命的晶體身體、中子星內核的幾何結構、還有林淵妹妹笑著奔跑的身影。
“看!他們隻是渴望被‘看見’。”索尼婭的聲音突然從能量屏障外傳來,她的共振裝置懸浮在空中,將這些意識體的形態投射到整個黑暗空間,“故事法則不是要記錄他們,而是要承認他們的存在!”
莉娜的空間法則在黑暗中展開無數通道,每個通道都連接著多元宇宙的不同角落:“我們可以為他們開辟‘無名領域’,那裡不需要故事記錄,隻需要存在本身。”
艾力克的時間校準器發出柔和的光芒,將這些意識體的存在痕跡刻入時間線的空白處:“他們不會被遺忘,隻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於時間之中。”
林淵突然明白了平衡的真諦。他將裁決劍插入地麵,五種法則能量與白色鑰匙能量順著劍身流入黑暗空間,形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金色的故事法則與白色的空白法則在圖案中相互纏繞,既不吞噬對方,也不相互排斥。
空白之神的白色人影在圖案中央逐漸變得透明,他手中的空白長劍化作最後一道白光,融入太極圖案:“原來平衡不是限製,是共存。”
當林淵等人走出白色能量門時,記憶圖書館的白色斑點已經消失。多元宇宙星圖上,那些白色斑塊變成了閃爍的半透明區域,無數未被記錄的意識體在其中自由穿梭。織網者的金色絲線與白色的空白能量交織成新的宇宙網絡,在法則之樹的第十三圈年輪上,多了一道白色的紋路,與其他五種法則紋路和諧共存。
館長的晶體麵容恢複了正常,他正在編纂新的典籍《空白存在錄》,扉頁上寫著:“未被記錄,不代表不存在;被記錄,也不代表永恒。”
林淵站在圖書館的窗邊,看著那些半透明的無名領域。裁決劍上的白色紋路正在與其他五種紋路緩慢旋轉,形成一個完整的法則循環。他知道,多元宇宙的平衡永遠不會是終點,而是在故事與空白、記憶與遺忘、存在與虛無的不斷調和中,走向更廣闊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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