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仲悻悻退讓,不敢多言。
雖說他依仗有大王寵信,多有想囂張,但他也清楚對誰可以囂張,對誰不能囂張。
眼前的這位聞太師,就是不能囂張的那人。
聞太師受先帝委命托孤,輔佐大王領理朝政,為保大商祖庭基業,殫精竭慮,東征西討,鎮朝歌江山、穩殷商氣數,為人剛正不阿,甚有威望,對大商忠心耿耿,日月可鑒。
就連大王都對其也多有幾分敬重。
如此,又怎是他們區區寵臣所能輕易硬對。
聞仲橫眸冷掃,目光注意重新落回武成王黃飛虎的身上,看其滿臉難過之色,心中便已然有了知曉。
縱然他遠征北海,鎮壓叛亂,然朝歌諸事,他都是多有了解,隻是遠手無法觸及朝歌。
“說!”
聞仲再問。
他故作不知,便是要當著文武百官一一問清。
黃飛虎似是被太師強硬話語注入精神,正色陳述說道。
“自從妲己入宮,大王荒於政事,流連後宮,梅伯多次上奏惹怒大王,被罰以炮烙之刑,此刑罰乃是妲己所創,大王命人以首山之銅煉製,其上刻有銘文,可囚神靈,鎖肉身,定萬法,饒是以梅伯大羅金仙修為也難抵多日灼燒之痛,終是魂歸陰冥。”
“薑王後被廢作刑,殷郊殷洪兩位王子未免妲己迫害在方弼方相兩位鎮殿將軍的護送之下逃離朝歌,商容大夫上奏不聞,於帝宮大殿前觸階自亡。”
不等黃飛虎繼續,聞仲整個人便如火山噴發般蒸騰起來,周身輝煌氣勢霍然驚起,上百萬年積聚蘊養的威嚴氣勢在這一刻徹底釋放,滔天怒火燃燒虛空,若虛若實,周天熱浪翻滾,向四方宣泄鋪開。
費仲尤渾連忙低頭,渾身顫栗。
一些忠心大商的文臣武將見此,紛紛是啜泣痛哭,以泄多年積壓之苦痛。
聞仲眉心橫眸大張,神光迸射。
恢宏白光有如通天神柱,映照九天。
座下墨麒麟深感主人怒火中燒,悲痛萬分,亦是張口發出大吼,其吼聲怒揚四極,攝震八方。
“黃飛虎,老夫問你,比乾丞相因何而死!”聞仲怒火張目,豎瞳神光吞吐,強忍怒火翻湧,喝聲質問。
“妲己前段時間突然萎靡,其言心脈有損,需七竅玲瓏心一片,胡喜媚向大王進言,比乾丞相生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故而大王向比乾丞相討要,丞相剛毅問帝,終是當庭剖心,後命喪當街!”黃飛虎沉言直述。
“比乾……”聞仲悲痛落淚。
當朝丞相,先帝親弟就這麼因為一介寵妃之語而剖心喪命,這是何等天大之昏庸!
不待片刻。
聞仲收斂心緒,不掩怒火。
望著遠處巍峨入雲的宏偉朝歌城,三眸深邃,怒意與不解在其中交織牽絆,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大王會變成這個樣子?
曾經那個南征北戰,威壓洪荒天地的賢明帝王,怎麼會在他鎮壓叛亂的幾千年裡,變成今天這個寵信奸佞,濫殺無辜的無道昏君。
冀州侯叛亂,東薑聖庭叛亂,南鄂聖庭叛亂,囚禁西伯侯,寵信奸臣美人,濫殺無辜,不聽人言,梅伯,商容,比乾儘皆身死喪命……
這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饒是聞仲胸中包羅天地,運籌萬斛珠璣,此刻卻也想不明白其中緣由關鍵。
也許,隻有當麵一問,方才知曉。
墨麒麟知意而動,四蹄踏雲騰飛,馱著聞仲欲往朝歌前往。
費仲尤渾見狀,對視一眼,忙是上前:“太師,吾等代大王迎還朝大軍,當祭……”
“滾!”
一聲怒喝。
聲浪有若實質,直讓二人倒飛數百裡,於大地之上,狠狠砸出兩個巨大的深坑。
二人衣衫破碎,冠發淩亂,一時苦不堪言。
兩人雖是身懷劇痛,卻不敢輕言漫罵,隻能是目送著墨麒麟與聞太師向著朝歌城掠去。
聞太師既走,這場迎軍大禮也是無疾而終。
武成王黃飛虎領先回走,直追墨麒麟腳步而去,其餘文臣武將紛紛跟隨上去。
唯有少數部分文臣得受費仲尤渾恩賞上位,不敢輕易離去,彙聚二人近前,低首作態關心。
……
墨麒麟縱地掠空一路,直至朝歌城門,於守城將士萬眾矚目之下,才是腳踏落地。
“拜見太師!”
“恭賀太師得勝歸來!”
守城將軍與眾軍卒齊聲拜賀。
“好!”
聞仲橫眸環掃,點頭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