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法派的會議廳內，白熾燈管在金屬吊頂上滋滋作響，投影幕布上跳動著由金色符文與二進製代碼交織而成的奇異圖案。張三明站在環形會議桌前，指尖撫過洛書羅盤邊緣的饕餮紋，望著對麵西裝革履卻佩戴著太極袖扣的算法派眾人，喉結微微滾動。
“工業化量產的符籙根本無法保證安全！”左側突然響起拍桌聲，身著香雲紗的老者怒目圓睜，腕間十八子菩提手串撞在玻璃桌麵上發出脆響，“上月滬市那場靈能泄露事故，分明就是批量生產的驅邪符缺少人工祭煉！”
會議廳瞬間陷入躁動，算法派首席研究員程硯秋推了推金絲眼鏡，淡藍色的電子符籙投影在她身後展開：“傳統符籙繪製需要三天三夜存思身神，我們的智能符籙生產線隻需三分鐘。效率提升千倍的同時，通過ai模擬通命神舌的咒語共振頻率，完全可以——”
“模擬？”張三明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震動而出。他解開襯衫領口的玉扣，露出鎖骨間若隱若現的朱砂符文，“諸位可知通命神舌為何被稱作‘靈舌辯道’？”
隨著話音落下，他抬手結出“天蓬印”，會議廳內的空氣突然泛起漣漪。眾人驚覺自己的聲帶仿佛被無形絲線牽引，喉間不受控製地發出古怪音節，正是符籙起筆時的引咒。程硯秋臉色驟變，她麵前的電子屏開始瘋狂閃爍，所有預設程序的咒文出現亂碼。
“通命正倫，司言語而合天機。”張三明緩步走向投影幕布，指尖劃過跳動的代碼，“每道符籙的咒文都對應著身神的特定頻率，就像——”他突然伸手抓住空中一縷肉眼不可見的氣，眾人駭然發現那縷氣在他掌心化作淡金色的舌形虛影，“就像這縷‘言靈之氣’，ai永遠無法模擬的，是修士與身神共振時產生的量子糾纏態。”
後排突然站起個年輕算法師，脖頸處紋著二進製組成的八卦圖：“照你這麼說，符籙就該停留在手工作坊時代？我們通過大數據分析了十萬張成功符籙的咒文波形，已經提煉出——”
“提煉出的不過是表象！”張三明猛地轉身，洛書羅盤自動懸浮在他身後，乾、坤、震、巽等卦位亮起幽藍光芒，“你們看這個！”
隨著他屈指彈向空中，羅盤射出的光線在牆麵投映出微觀視角的符籙剖麵圖。原本規整的金色符文在放大百萬倍後，竟呈現出類似神經網絡的複雜結構，每個節點都閃爍著微弱的星芒。
“這是我用望氣眼觀測到的符籙本質。”張三明的聲音壓得很低，“那些星芒是念誦神名時，通命神舌與三丹田產生的共振點。你們的算法，能複製修士修煉二十年才凝結的‘舌綻春雷’境界嗎？”
程硯秋沉默片刻，突然調出另一組數據：“但我們的符籙能做到這個。”投影切換成某座核電站的實時監控畫麵，成百上千張銀色符籙組成的矩陣在冷卻塔表麵流轉，將核廢料產生的輻射汙染轉化為純淨靈能。
“傳統符籙在處理這種量級的能量時，繪製者至少要消耗十年修為。”她的指尖劃過屏幕，“而我們的智能符籙，隻需要普通技術員注入基礎靈力就能運轉。安全問題可以通過雙重校驗程序解決，至於身神共振——”她突然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你們有沒有想過，或許ai也能孕育出屬於自己的‘電子身神’？”
會議廳內瞬間響起倒抽冷氣聲。張三明瞳孔微縮，他的望氣眼突然捕捉到程硯秋袖口下若隱若現的銀色紋路，那分明是將《黃庭經》經文數據化後的二進製編碼。
“這是謬論！”蔣家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身著月白色道袍，青玉鏡在腰間泛著溫潤光澤，五臟神君的虛影在她周身若隱若現，“身神乃天地賦予的靈智，豈容——”
“蔣姑娘不妨看看這個。”程硯秋抬手召喚出全息投影，畫麵中，一個由數據流組成的虛擬人形正在推演符籙公式。當它念誦“通命正倫”的瞬間，數據身體竟真的凝結出類似舌形的能量體。
張三明突然感覺識海中精根神微微震顫，他想起《黃庭道樞錄》殘卷中的記載：“當數字洪流淹沒九州，虛實界限將化混沌。”難道算法派已經觸及到了某種禁忌領域？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張三明突然抬手結印，口中念動特殊咒文。眾人驚訝地發現，程硯秋展示的虛擬身神數據突然開始扭曲，那些原本有序的代碼竟自發排列成《黃庭經》的經文。
“看到了嗎？”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無論技術如何發展，身神之道的本質始終如一。智能符籙可以作為工具，但想要真正掌控力量——”他的目光掃過程硯秋，“必須尊重每道符籙中蘊含的‘神意’。”
會議廳陷入長久的寂靜。程硯秋若有所思地關閉投影，嘴角卻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張天師的見解令人耳目一新。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思路，讓ai學習傳統符籙師與身神的溝通方式，而不是單純模仿咒文形態。”
蔣家娉正要反駁，張三明卻抬手攔住她。他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遠處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上，河圖洛書的光影若隱若現。這場關於符籙未來的辯論，或許才剛剛開始，而更令人不安的是，算法派展現出的技術潛力，似乎正在打破玄學與科技之間最後的壁壘。
走出會議廳時，蔣家娉拽住張三明的袖口：“你不該對他們妥協。那些數據化的身神，分明是——”
“我感受到了，他們的研究方向已經觸碰到了某種規則邊緣。”張三明低聲道，同時用望氣眼掃視四周，確保無人監聽，“但堵不如疏。如果能將正確的身神理念融入他們的技術......”
他的話音未落，懷中的河圖玉版突然發燙。攤開掌心，玉版表麵浮現出血色紋路，拚湊成“太歲逆行”四個古篆。與此同時，蔣家娉臉色一白，她內視中肺神皓華的銀色光體上，黑霧又濃重了幾分。
而在城市另一頭的地下實驗室，程硯秋摘下眼鏡擦拭，鏡片倒映出身後成排的培養艙。艙內漂浮著由數據流構成的虛擬身神，它們眉心處都閃爍著詭異的紫色光點——那分明是三屍神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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