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將天師道演法台曬得發白,花語爽攥著發燙的符籙在廊下踱步。掌心的"甲午文傑大將軍"朱砂印泛起不規則的紅光,符文邊緣像活物般扭曲——這是火神符籙共鳴過度的征兆。
"三師兄今早又去了糧油市場。"小道士的話還在耳邊打轉,"說脾神的穀穗剛抽新芽,讓咱們彆碰火行符籙..."她咬了咬嘴唇,望向演法台角落的青銅鼎。鼎中浸泡著三具全身赤紅的屍體,正是昨夜在空調外機上被發現的維修工人,他們的皮膚下凝結著琥珀色的火晶,狀如融化的蠟像。
街角傳來孩童的驚叫。花語爽抬頭看見巷口圍滿人群,穿堂風送來灼人的氣浪——是中暑的孩子!她不再猶豫,捏碎符籙縱身躍下,衣擺帶起的紅芒映亮了演法台匾額上的"正一"二字。
"甲午文傑大將軍火神·溫暖),借你赤日之力!"她指尖畫出火焰紋路,符籙化作赤紅色光蝶撲向倒地的男孩。本應溫和的暖流突然失控,男孩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水皰,周圍家長的驚呼聲裡,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指甲正滲出金色熔漿。
"糟了...符籙咒文被篡改過!"花語爽踉蹌後退,掌心的紅光如活物般攀爬至手臂。遠處的張三明正在河圖玉版前推演,突然感覺羅盤傳來灼痛,中央"離宮"方位的火行紋路瘋狂跳動,連帶下丹田的護臟虛人青衣抱玉瓶)虛影一陣搖晃。
"是花語!"他顧不上收好玉版,抓起洛書羅盤就往外衝,半途撞上匆匆趕來的蔣家娉。青玉鏡中,腎神玄冥育嬰)的黑袍水盂正在劇烈震顫,瓶中津液蒸發成白霧,順著任脈向上侵蝕膀胱經。
"火克水,她在透支先天元氣!"蔣家娉的指尖在鏡麵上劃出三道水紋,"快,去城西巷口!玄冥宮的水脈斷了..."
當兩人趕到時,演法台的弟子們正用符紙搭建水幕,但在赤紅火靈麵前不堪一擊。花語爽跪坐在地,麵前的男孩已陷入昏迷,皮膚下的火晶正沿著血管向心臟蔓延。她的發梢滴著熔金,卻仍在往男孩口中塞符籙:"堅持住...三師兄說過火神能驅寒..."
"停下!"張三明的洛書羅盤砸在她手背,五色令旗同時展開護住男孩心脈,"甲午符籙主"溫暖",不是讓你把人烤成火屍!"他抬頭看見蔣家娉正在結印,腎神玄冥育嬰)的虛影踏水而來,黑袍袖中溢出的水盂津液在空中凝成冰晶。
"玄冥育嬰,水德潤下!"蔣家娉玉指輕點男孩眉心,冰晶化作細小的水龍鑽入其湧泉穴,"花語你看,腎水一涸,心火就會失控——就像河渠乾涸後太陽會把土地烤裂!"
花語爽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指甲縫裡嵌著金色咒文,與昨夜黑衣人身上的太歲殘頁如出一轍。原來她今早取用的符籙,早已被太一元會篡改了咒文結尾的"壬癸"水德印記,隻剩下純粹的離宮火氣。
"對不起...我隻是想救人..."她看著男孩逐漸恢複正常的膚色,眼淚混著熔金滴落地麵,在青磚上燒出焦黑斑點。蔣家娉輕歎一聲,內視中腎神玄冥育嬰)的水盂已傾斜近半,瓶中津液隻剩三成:"腎主水液,你強行催動火神,等於在抽乾人體內的江河湖海。"
張三明撿起地上的符籙殘片,發現背麵用精血寫著"丙丁煉神"四字:"他們在誘導我們濫用五行符籙,好讓五臟神與自然之道脫節。"他突然想起《黃庭經》殘卷裡的警示,"三五與一"的內丹要訣,正是強調五行與三丹田的平衡,而太一元會正在反其道而行。
巷口的陰影裡,戴銀色麵罩的黑衣人收回望遠鏡。他翻開太歲金冊,"甲午文傑"的真名旁新增了三道血痕——那是花語爽誤用符籙時泄露的本命精血。麵罩下的嘴角勾起,下一頁的"甲申方傑大將軍金神·齒爪)"咒文,正因為這場混亂而吸收到足夠的火氣。
"師哥你看!"花語爽突然指著男孩的胸口。那裡不知何時浮現出淡紅色的火靈印記,正是被蔣家娉用腎水壓製的甲午神煞殘念。張三明瞳孔驟縮,這分明是太一元會留下的標記,就像在獵物身上打下的烙印。
"帶他回雲台觀。"他沉聲下令,"通知所有弟子檢查符籙庫,特彆是火行和金行的符紙。"轉身時看見花語爽正低頭擦拭掌心的熔金,發間還沾著未褪的火星,突然想起她剛入門時總追在自己身後喊"三師兄教我畫符"的模樣。
"花語,符籙是工具。"他的聲音柔和下來,"就像眼神明上英玄)視物需要日月光明,而不是把太陽塞進眼睛。"蔣家娉在旁點頭,青玉鏡中腎神玄冥育嬰)的水盂已重新注滿,黑袍上的水波紋路恢複了寧靜。
三人回到演法台時,暮色已染紅天際。花語爽忽然指著遠處的寫字樓驚呼:"看!那些窗戶..."張三明望去,隻見玻璃幕牆上映著無數跳躍的火光,仔細辨認竟是"甲午甲申"等六甲神名,在夕陽下組成詭異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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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標記下一個目標。"蔣家娉的聲音裡帶著寒意,"金神·齒爪,對應的是甲申方傑大將軍。"她內視肺神皓華素衣黃帶),發現華蓋宮的氣宣發出現阻滯,仿佛有金屬碎片卡在氣管。
花語爽突然想起什麼,從袖中掏出半張焦黑的符籙:"這是我在男孩指甲縫裡發現的,上麵的咒文...和三師兄在古神墟看到的太歲祭壇很像。"張三明接過一看,殘片上的"甲"字尾部拖著三條血痕,正是太歲金冊特有的獻祭紋路。
夜風襲來,演法台上的銅鈴發出刺耳的響聲。耳神空閒幽田)的六感突然捕捉到千裡之外的冷笑,那是屬於太一元會的機械音。張三明握緊羅盤,離宮的火光雖然暫時熄滅,但中宮的土氣、兌宮的金芒,正隨著都市裡的"數"之偏執,在河圖洛書的九宮上勾勒出更複雜的陰謀。
"去通知茅山派,加強齒神峭峰羅千)的鎮守。"他望向漸暗的天空,"金神若被篡改,人類的牙齒會變成金屬利刃,而齒神作為抵禦外邪的首道防線一旦失守..."
話未說完,花語爽突然指著自己的掌心。那裡不知何時浮現出淡金色的齒狀紋路,正是甲申方傑大將軍的權能印記。蔣家娉的青玉鏡應聲碎裂,鏡中最後映出的,是腎神玄冥育嬰)水盂底部的一道細裂紋——那是元氣透支後無法愈合的傷痕。
暮色中,三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長。天師道的燈籠在風中搖晃,將"正一"二字的影子投在地上,時而被火光照亮,時而被陰影吞噬。而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太一元會的黑衣人正將花語爽的精血滴在太歲金冊上,"甲申方傑"的真名,正隨著這滴帶著悔意與執念的鮮血,在古神墟的祭壇上緩緩顯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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