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明背靠斑駁磚牆坐下,指尖撫過羅盤裂紋。黑漿在月光下泛著幽光,湊近時隱約可見細小符文流轉,腐屍氣息混著鐵鏽味鑽入鼻腔。
蔣家娉取出青瓷藥瓶,倒出琥珀色藥液塗抹花語爽手背。藥液觸及紫黑紋路時發出滋滋輕響,騰起的白霧中帶著苦艾氣息,紋路如退潮般緩慢收縮。
“彭質的黑氣能侵蝕六甲神。”張三明用洛書羅盤圈住黑漿,金光與黑光相撞迸出火星,“陸明的甲戌神被煞力汙染,臟腑神靈也會受牽連。”
蔣家娉閉目中指叩額,內視中龍煙神君青袍染著淡淡灰斑。她默念“肝藏血,血舍魂”口訣,心光映照處,灰斑如晨露遇陽般消散。
花語爽攥緊衣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殘卷邊角的“斬三屍”字跡在腦海中跳動,想起彭質鑽入陸明眉心的瞬間,後頸泛起細密冷汗。
張三明忽然抓起黑漿樣本湊近鼻尖,瞳孔驟縮——那底層竟暗藏極淡的土黃色咒印,形如“甲戌”二字的變體,邊緣纏繞著黑色觸手紋路。
“是太歲金冊的真名烙印。”蔣家娉取出青玉鏡,鏡中浮現祭壇殘影。血色符文在石柱上蜿蜒,最後彙聚成“甲子金辨”四字,與羅盤指針共振。
花語爽猛地抬頭,喉間泛起腥甜。她想起在廢墟中掉落的殘卷,末頁模糊的朱砂批注裡,似乎也有類似的字符排列,此刻正貼著心口微微發燙。
張三明將黑漿裝入鉛盒,羅盤指針突然劇烈顫動,指向東南方的古神墟。河圖玉版在懷中發熱,隱約透出星象移位的微光,天樞星官亮度異常。
“太一元會的目標是複活上古歲君。”蔣家娉指尖劃過鏡中祭壇,石台上六十個凹槽已有半數染血,“收集六甲神真名,是為了重構歲君肉身。”
花語爽聞言踉蹌後退,後腰撞上積灰的貨架,發出嘩啦聲響。她慌忙扶住傾倒的瓶罐,掌心觸到冰涼的玻璃表麵,突然想起殘卷中“三五與一”的批注。
張三明鋪開河圖玉版,星光在其上凝成北鬥七星。天權星位閃爍不定,對應著古神墟方向。他取出算籌排列,竹製算籌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六十甲子神煞中,已有甲戌、甲辰異化。”蔣家娉召喚皓華神君,素衣神靈在身後布下隔音氣盾,“下一個可能是甲寅,主骨骼——骨科醫生或運動員?”
花語爽摸出隨身攜帶的符籙袋,清點六甲神符籙時發現甲辰符缺失一角。記憶閃回戰鬥中符籙變異的紫黑色紋路,心臟突然狂跳,險些打翻藥瓶。
張三明注意到她的異樣,目光掃過她攥緊的符籙袋。羅盤指針再次偏轉,指向她懷中某個位置,金光微顫中透出乙木氣息,與殘卷的靈氣波動相似。
“你身上有古經殘頁。”蔣家娉的青玉鏡突然發出清鳴,鏡中映出花語爽衣襟內露出的紙角,邊緣焦黑處可見“神我”二字,正是《黃庭經》筆跡。
花語爽臉色驟白,後退半步撞翻燭台。火焰在地麵蔓延,照亮她慌亂的眼神。張三明抬手甩出控水符籙,水流撲滅火焰的瞬間,殘卷碎片飄落地麵。
蔣家娉拾起碎片,隻見上麵寫著“斬三屍者,當知神我同源”,落款處有模糊的“魏華存”印記。她指尖輕顫,想起師門秘傳中,魏夫人正是《黃庭經》著述者。
“這是...從古神墟帶出的。”花語爽聲音發顫,喉間似有異物梗塞,“祭壇石壁上刻著完整經文,我想...或許能幫三明哥破局。”
張三明接過碎片,觸感粗糲如千年古紙。符文在指尖發燙,與洛書羅盤產生共鳴,某部分空白突然浮現新的紋路,正是之前缺失的“神我合一”法訣。
蔣家娉凝視鏡中殘卷倒影,發現“斬三屍”三字周圍有朱砂批注:“非殺伐,乃調和。三屍者,心之鏡也。”突然想起內視時龍煙神君的灰斑,似有所悟。
遠處傳來五更梆子聲,梆子聲中夾雜著金屬摩擦的尖嘯,像是某種古老機關啟動的聲響。張三明迅速收起殘卷,五行令旗在掌心排列,戊土令旗率先泛起微光。
“天亮前必須離開。”蔣家娉召回五臟神君,龍煙神君的青劍上還凝著未乾的黑血,“太歲煞力在日出時最弱,但古神墟的封印...正在以甲子周期鬆動。”
花語爽低頭看著掌心愈合的傷口,那裡留下淡青色的印記,形如甲辰神的風紋。她默默將破損的甲辰符籙折成紙鶴,用精血點化雙目,放飛窗外。
紙鶴振翅時帶起微風,卷著幾片黑漿碎屑飛向東南。張三明注視著它消失在晨光中,羅盤指針突然歸位,天樞星重新明亮,卻在星官旁多出一顆黯淡的小星。
“那是...華蓋星?”蔣家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小星泛著土黃色微光,與祭壇上的煞力同源,“六十甲子神煞中的華蓋宮,對應著...甲戌陸明?”
張三明搖頭,取出算籌重新推演。竹籌在河圖玉版上排出“地天泰”卦象,卻在變爻處斷裂。他撿起斷籌,發現斷麵刻著“太歲逆行,華蓋覆頂”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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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語爽忽然指著窗外驚呼。晨光中,無數黑色絲線從地下鑽出,如蛛網般籠罩街道。絲線觸及符籙屏障時發出刺耳聲響,空氣中彌漫燒焦羽毛的氣味。
蔣家娉甩出白帝符籙,白色光霧化作巨鳥振翅,斬斷迎麵而來的絲線。但斷口處立即滲出黑漿,重新凝結成觸手狀,末端長著類似陸明的灰白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