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塚深處的寒氣凝為實質,蔣家娉指尖的青玉鏡突然迸發出刺目青光。鏡麵不再映照內景臟腑,而是浮現出一片扭曲的古木林——每一株樹乾上都刻滿了蠕動的符文,宛如活物的血脈在皮層下翻湧。她下意識內視肝宮,隻見龍煙神君青袍獵獵,腰間佩劍正發出高頻震顫,劍柄處鑲嵌的木靈寶玉竟滲出點點暗紅,如同滴血。
“這是……青帝陵的禁地處?”張三明手持洛書羅盤緊隨其後,羅盤上的二十八宿星圖正以反常速度旋轉,“羅盤顯示此處木行靈氣濃度超過臨界值,你的肝神反應異常,快收回神念!”
話音未落,青玉鏡中的古木突然爆裂,無數墨綠色光絲穿透鏡麵,直刺蔣家娉眉心。她本能地運轉《黃庭經》口訣:“肝神龍煙,含明抱陽……”試圖穩固神格,卻感覺一股陌生的力量正順著眉心侵入內景。視野中,肝宮的青色光牆寸寸龜裂,龍煙神君握劍的手臂竟浮現出與古木相同的符文。
“彆動。”一個冰冷的聲音自身後陰影傳來。蔣家娉豁然轉身,隻見石壁凹陷處嵌著一塊殘破玉簡,玉簡上方懸浮著淡藍色的光影——那是沈硯秋的影像,卻比記憶中蒼老許多,眼角布滿蛛網般的裂紋。
“沈師兄?”蔣家娉握緊青玉鏡,鏡光映出影像手中捧著的泛黃絹帛,“這是……青帝遺詔?”
影像中的沈硯秋抬起眼,瞳孔竟是純粹的木色:“三百年前,我在青帝陵核心區找到它時,和你一樣以為這是傳承聖物。”他展開絹帛,上麵的朱紅篆字驟然亮起,“直到發現這些文字的真正刻寫材料——不是朱砂,是曆代青帝血脈繼承者的心頭血。”
張三明突然低喝一聲,羅盤指針猛地折斷:“不好!這是‘血咒共鳴’!蔣師妹,你的血脈正在和遺詔產生鏈接!”
話音未落,蔣家娉感到一股灼熱從心臟蔓延至四肢百骸。內景中,原本鎮守絳宮的丹元神君周身燃起血色火焰,而肝宮的龍煙神君竟拔出佩劍,指向丹元——這是臟腑神靈自相殘殺的前兆。她強行咬破舌尖,以精血逼退入侵力量,卻見青玉鏡中沈硯秋的影像露出一抹悲愴的笑。
“看到了嗎?”影像舉起絹帛,字裡行間滲出的血色彙聚成圖案,“所謂青帝傳承,根本是上古黃庭道統設下的枷鎖。每一代血脈覺醒者,都會成為喚醒上古煞神的祭品。你體內的龍煙神格越強大,古神墟的封印就越鬆動。”
“不可能!”蔣家娉踉蹌後退,撞在刻滿劍痕的石壁上,“茅山典籍記載,青帝血脈是木德祥瑞……”
“典籍?”影像發出嘶啞的笑聲,“那是勝利者書寫的曆史。真正的真相藏在基因鏈裡——”沈硯秋的影像突然化作萬千木靈孢子,融入石壁的符文之中,“你以為我為何要研究‘木靈數據孢子’?那是改寫血脈詛咒的唯一希望,而你,蔣家娉,就是最完美的實驗體。”
石壁突然震動,無數劍形符籙從裂縫中飛出,組成巨大的鎖陣。張三明立刻拋出河圖玉版,玉版上的星象圖與鎖陣產生共鳴,暫時穩住了符文的攻勢:“快走!這裡的禁製在活化,沈硯秋的影像設下了陷阱!”
蔣家娉卻死死盯著絹帛上逐漸淡去的血字,其中一個篆字突然亮起——那是“太一元子”。她想起幼年時母親臨終前的低語:“記住,青帝血脈的終點不是成神,而是……”話未說完便氣絕,如今想來,母親掌心緊握的正是半塊刻有“太一元子”的玉佩。
“等等!”她伸手觸碰絹帛,血字突然湧入腦海,浮現出一段破碎的記憶:幼年的自己被綁在祭台上,周圍是吟唱咒文的道袍身影,而沈硯秋站在高台上,手中握著的正是這塊遺詔。“原來如此……”她喃喃自語,內景中龍煙神君突然將劍刺入自己心臟,青色血液澆灌著龜裂的光牆,“他一直在騙我,所謂的血脈覺醒,從一開始就是場陰謀。”
張三明見她眼神陡然變得冰冷,急忙抓住她的手腕:“彆被記憶碎片乾擾!沈硯秋想動搖你的道心!”他翻開懷中的黃庭經殘卷,殘頁上缺失的部分突然自行補全,顯現出一行小字:“太一元子,乃身神本源,非血脈可縛。”
“本源……”蔣家娉猛地抬頭,青玉鏡中映出她身後浮現的半透明木靈法相,法相的胸口處有一團金色光點正在凝聚,“我懂了!青帝血脈不是枷鎖,而是容器,用來盛放真正的‘太一元子’——”
話音未落,整個劍塚突然劇烈震顫,石壁上的劍形符籙全部化作青光,射向蔣家娉的眉心。張三明立刻以洛書羅盤布下防禦陣,卻被青光震得口吐鮮血:“快走!這裡要塌了!”
蔣家娉看著內景中龍煙神君將金色光點融入劍體,突然明白沈硯秋影像的真正意圖——他不是要詛咒她,而是要喚醒她體內被血脈壓製的本源。她反手握住張三明的手,將青玉鏡貼在石壁的核心符文上:“師兄,幫我一個忙。用河圖水數,衝垮這些基因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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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書羅盤與河圖玉版同時亮起,一黑一白兩道光流注入石壁。蔣家娉內視肝宮,隻見龍煙神君揮劍斬向自身血脈,每一道劍痕都濺起金色光點,而那些原本束縛神格的符文竟開始崩解。當最後一道光流注入時,整個劍塚的禁製轟然倒塌,而她手中的遺詔絹帛化作漫天青蝶,其中一隻停在她掌心,翅膀上清晰地印著“太一元子,道樞自定”。
“原來如此……”張三明看著羅盤上重新歸位的星象,突然倒吸一口冷氣,“沈硯秋不是反派,他是在……修正這個被扭曲的身神體係。”
蔣家娉握緊掌心的青蝶,內景中龍煙神君的身影變得前所未有的凝實,劍上的金色光點正是她從未感知過的“太一元子”。她抬頭望向劍塚出口,那裡不知何時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蘇九黎渾身浴血,手中提著的正是沈硯秋常用的木紋法杖,杖頭鑲嵌的寶玉已變成不祥的暗紅。
“你們終於明白了。”蘇九黎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硬,身後浮現出由無數木靈數據孢子組成的巨掌,“但太晚了。青帝詛咒的真相,就是你們踏入地獄的門票。”
劍塚外的天空突然暗如墨色,北鬥七星對應泥丸宮的星圖再次錯位,而蔣家娉掌心的青蝶突然化作一道光流,沒入她的眉心。內景中,龍煙神君將染血的青劍插入丹田,劍身上緩緩浮現出八個篆字:“血祭青帝,道樞逆轉。”
張三明看著羅盤上瘋狂旋轉的太歲神煞,突然抓住蔣家娉的肩膀:“不好!沈硯秋的影像故意讓你覺醒本源,卻加速了古神墟的封印鬆動——他根本是在用你的血脈當鑰匙!”
寒風從劍塚入口灌入,卷起蔣家娉的發絲。她低頭看著內景中龍煙神君胸口的血色劍痕,終於明白母親未說完的話——青帝血脈的終點不是成神,而是成為開啟某個秘密的鑰匙。而沈硯秋,這個一直被視為仇敵的人,或許從一開始就走在一條無人理解的路上。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蔣家娉握緊青玉鏡,鏡光中映出自己逐漸被青金色紋路覆蓋的瞳孔,“我隻守護我相信的道。”她抬眼望向蘇九黎身後翻滾的黑雲,那裡隱約可見上古煞神的輪廓正在凝聚,“師兄,準備好改寫命運了嗎?”
張三明展開河圖玉版,星象圖上的北鬥七星突然連成一線,直指古神墟的方向:“天盤左旋,地盤右轉……這一次,我不會再讓數理決定一切。”
劍塚深處,最後一塊玉簡悄然碎裂,露出裡麵纏繞著的血色發絲——那是沈硯秋年輕時的信物,發絲上刻著極小的字:“若見此發,吾已入劫。望持詔者,破而後立。”
青帝遺詔的真相如同投入湖麵的巨石,在蔣家娉的道心中激起千層浪。她看著內景中龍煙神君與丹元神君首次並肩而立,兩神手中的劍與火交織成奇異的符文,突然明白所謂的血脈枷鎖,或許正是打破命運輪回的關鍵。而前方等待他們的,不僅是蘇醒的上古煞神,還有那個藏在曆史陰影中,真正操控著身神體係的古老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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