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電在古神墟遺址的上空交織成網,每一道電弧都帶著撕裂時空的尖嘯。張三明緊握洛書羅盤,指尖血線與盤上星圖共振,卻見代表北鬥中樞的天樞星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那是腦神精根在現實世界的投影,與泥丸宮內景的星圖錯位正引發連鎖崩潰。
“不行!煞神的手臂已經突破裂縫了!”蘇九黎的聲音帶著冰晶碎裂般的顫抖,她周身津液倒灌形成的寒霜正順著經脈蔓延,腎神玄冥的水盂虛影在她背後搖搖欲墜。此刻所有人的內景都在共鳴這場災難:肺神皓華被暗網黑霧侵蝕得隻剩半片素衣,脾神常在的穀穗枯萎成灰,而蔣家娉的肝神龍煙,那柄本應青芒流轉的佩劍,正滲出如同墨汁的裂紋。
時空裂縫的中心,一隻覆蓋著青銅甲胄的手臂轟然砸落,甲片上刻滿的六十甲子神煞紋路正瘋狂吸收著天地間的五行色光。張三明瞳孔驟縮,他看見那臂彎處烙印著“甲子金辨大將軍”的真名——本該鎮守水液的六甲神,此刻卻成了煞神降臨的媒介。
“家娉!你的肝神……”張三明猛地轉頭,卻見蔣家娉已閉目盤坐於裂縫前方,青玉鏡懸浮在她眉心,鏡光中映出的不是五臟內景,而是劍塚深處那幅青帝血祭圖。她腕間的青帝玉鐲突然爆發出刺目青光,鐲身上纏繞的木靈圖騰竟化作活物般的根須,順著她的手臂鑽入心臟位置。
“龍煙……含明……”蔣家娉的聲音帶著雙重回響,一重是她溫潤的嗓音,另一重則是如同古木年輪轉動的滄桑之音。她內景中的肝神突然褪去青袍,露出背後燃燒的木靈法相,那柄佩劍不再是金屬質地,而是由億萬片青玉竹葉凝聚而成,劍尖直指裂縫中那隻不斷擴張的時空漩渦。
“太一元子的算計……原來是要借我的血脈打開通道。”蔣家娉猛地睜眼,瞳孔已化作純粹的青金色,“但他忘了,青帝血脈不僅是鑰匙,更是封刀!”
話音未落,她背後的肝神龍煙法相與青帝玉鐲的力量轟然共鳴。張三明隻覺天地間的乙木之氣驟然彙聚,那些本被煞神吸收的青色光流竟逆向倒卷,在蔣家娉指尖凝成一柄長達十丈的青芒巨劍。劍身上浮現的不再是符籙,而是《黃庭內景經》中關於“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的全文,每一個金字都在吞吐生命精氣。
“這是……青帝斬時空訣?”陸沉舟餘黨中有人失聲驚呼,卻被張三明一道洛書符陣震碎了音波。此刻張三明的望氣眼看到的是另一重景象:蔣家娉的三魂七魄正以驚人的速度與肝神龍煙融合,尤其是代表情欲的幽精魂,此刻竟化作青芒劍穗上的流蘇,每一次擺動都斬斷一縷纏繞在時空裂縫上的黑色咒紋。
“小心!她要強行斬斷時空坐標!”為首的黑袍人突然祭出太歲金冊,冊頁翻飛間,六十道黑影從書中撲出,正是被黑化的六甲神。其中甲申金神化作金屬洪流,試圖纏住青芒劍刃,卻在接觸到乙木精氣的瞬間寸寸崩裂——金克木,但若木氣強盛至極點,反能折金。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張三明突然福至心靈,雙手結出河圖水數印訣,引導蘇九黎體內逆流的腎水之力。本是寒毒的津液此刻化作藍色光帶,與青芒劍的乙木之氣形成奇妙的循環。蔣家娉心領神會,劍勢陡然一變,不再直劈裂縫,而是劃出一道陰陽魚軌跡,將水、木兩係真氣融入劍招。
“這是……黃庭生克劍意!”黑袍人臉色劇變,他沒想到兩人竟能在瞬間領悟臟腑神靈的相生之道。隻見青芒劍在劃過陰陽魚眼的刹那,劍身上的《黃庭經》文字突然全部點亮,肝神龍煙的謀略、腎神玄冥的水液、脾神常在的運化……五臟神靈的力量竟通過五行生克之理,全部灌注於這一劍之中。
時空裂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那隻青銅手臂上的神煞紋路開始剝落。裂縫深處,一個模糊的巨影發出咆哮,試圖將手臂收回,但青芒劍已如影隨形,劍尖所指,正是巨影眉心處那片代表時間法則的太歲神煞圖騰。
“以我青帝血脈,借龍煙謀略,斬此逆時之妄!”蔣家娉一聲清喝,青芒劍帶著開天辟地般的威勢斬入裂縫。張三明在這一刻清晰地看見,蔣家娉內景中的肝神與青帝法相完全重合,那柄青玉竹葉劍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青光,不僅斬斷了時空裂縫,更將裂縫邊緣蔓延的黑色咒紋燒蝕殆儘。
“噗——”蔣家娉猛地噴出一口青血,青芒劍寸寸碎裂,化作乙木精氣消散在空氣中。她背後的青帝法相也隨之淡化,肝神龍煙重新披上青袍,隻是那柄佩劍上的裂紋更深了。時空裂縫在發出最後一聲哀鳴後轟然閉合,那隻青銅手臂連同裂縫深處的巨影一同被斬碎,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紫電之中。
“成功了……”蘇九黎脫力跪倒,腎神玄冥的水盂重新盛滿清澈的津液。張三明立刻扶住搖搖欲墜的蔣家娉,卻發現她腕間的青帝玉鐲已經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鐲中溢出的乙木精氣正瘋狂修複她受損的肝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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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血脈……”張三明的聲音帶著顫抖,他望見蔣家娉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金色,那是青帝血脈覺醒後的餘威,卻也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血色詛咒。
“彆擔心,”蔣家娉勉強一笑,指尖拂過張三明眉心,那裡因過度推演洛書而浮現的黑氣瞬間被乙木精氣驅散,“沈硯秋說的沒錯,青帝血脈確實是修正身神體係的關鍵……但不是通過獻祭,而是通過‘斬’。”
她望向天空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紫電,那裡似乎還殘留著時空被強行斬斷的漣漪。張三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突然在洛書羅盤的星圖上發現一個詭異的現象——代表蔣家娉命星的位置,竟出現了一道與時空裂縫同源的黑色細紋。
“這是……”
“是斬時空的代價。”蔣家娉輕輕按住羅盤,星圖上的黑紋微微震動,“青芒貫日,斬得開時空亂流,卻斬不斷血脈詛咒。太一元子既然能讓甲子神煞黑化,就一定還留有後手。”
她的話音剛落,遠方的古神墟遺址突然傳來沉悶的轟鳴,大地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張三明握緊羅盤,隻覺腦神精根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這次不再是星圖錯位,而是一種更本源的警告——仿佛有什麼超越六十甲子的存在,正在掙脫最後的封印。
蔣家娉看著自己掌心漸漸淡去的青金色紋路,又看了看張三明眼中的擔憂,突然將青玉鏡塞到他手中。鏡麵中映出的不再是未來天師道覆滅的景象,而是一片模糊的血色星空,星空中隱約有一道青芒正在墜落。
“下次再斬時空,可能就沒這麼容易了。”她輕聲道,指尖劃過青玉鏡邊緣的裂痕,“沈硯秋留下的影像裡,還有一句話沒說——青帝血脈的最終覺醒,需要以‘神我’為祭。”
張三明猛地抬頭,卻見蔣家娉已轉身走向古神墟的方向,青帝玉鐲碎裂的殘片在她發間閃爍,如同未滅的星火。肝神龍煙的虛影在她身後若隱若現,佩劍上的裂紋中,竟有一絲極淡的血色光芒悄然流轉。
紫電徹底散去,天空恢複清明,但張三明知道,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那道青芒貫日的劍斬,斬斷了眼前的時空裂縫,卻也可能驚醒了沉睡在時間儘頭的真正煞神。而蔣家娉的青帝血脈,究竟是救世的利刃,還是打開最終封印的鑰匙?
他握緊手中的洛書羅盤,盤上的星圖正在重新排列,這一次,代表蔣家娉的命星旁,多了一顆與之遙相呼應的黯淡星辰,那是他自己的命星。兩顆星辰之間,一條由青芒與金光交織的細線若隱若現,仿佛預示著某種無法分割的羈絆,也可能是……共同的命運。
古神墟的陰影中,有腳步聲傳來。張三明深吸一口氣,迎向那片未知的黑暗。他知道,下一次揮劍,或許需要斬斷的,不僅僅是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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