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金屬地板還在震顫，張三明剛用洛書九宮定住奇門陣的最後一個錯點，指尖的朱砂符痕就被震得泛起白光。蔣家娉扶著牆角喘息，青帝劍斜插在地麵，劍穗上的青玉珠還在嗡嗡作響——剛才破乙木結界時，肝神龍煙的虛影幾乎凝實，此刻她內視左肋，青龍宮的光紋仍在隱隱發燙。
“西北方氣數不對。”蔣家娉突然按住眉心，她能感覺到肝神含明正在發出細微的刺痛，那是木行被異常土氣壓製的征兆。張三明迅速轉動洛書羅盤，盤麵的九宮格突然亮起土黃色光暈，“是甲戌土神的氣數，而且在暴走。”
話音未落，實驗室儘頭的培養艙突然炸裂。淡綠色的營養液混著碎玻璃潑灑開來，一個身影從白霧中走出，兩米多高的身軀裹著暗黃色的外骨骼，每走一步，金屬地板就裂開蛛網般的紋路。蔣家娉瞳孔驟縮，望氣眼看見對方體內翻湧著渾濁的土黃色光流，像燒熔的岩漿在血管裡滾動。
“甲戊陸明大將軍……”張三明認出對方胸前的編號銘牌，那是六甲神中主肌肉的甲戌土神對應的進化體。但眼前這具軀體顯然已經失控，裸露的小臂上，肌肉纖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硬化，結成層疊的岩片狀鎧甲，指關節轉動時發出石塊摩擦的刺耳聲響。
蔣家娉突然側身避開橫掃而來的巨臂，勁風擦著她的發梢掠過，身後的金屬貨架瞬間被砸成扭曲的廢鐵。“他的脾神在崩潰。”她揮劍格擋對方的拳頭，青帝劍與對方的指節碰撞時，竟迸出火星，“土行之氣過盛，已經開始侵蝕臟腑了。”
張三明迅速從符袋裡抽出三張土黃色符籙，按河圖“地八成之”的方位布成三角陣。符籙落地的瞬間，地麵升起三道土牆，將進化者暫時困在中央。“甲戌土神主肌肉，現在被強行注入過量木行基因，導致土克木的反衝。”他一邊結印一邊喊道，“就像用石頭砸藤蔓，結果石頭自己炸成了粉末！”
進化者發出沉悶的咆哮，雙臂猛地撐開土牆。那些凝聚著土行真氣的牆體在接觸到他皮膚的瞬間，竟像遇到磁石的鐵屑般吸附上去，讓他的軀體又膨脹了一圈，肩膀撞在天花板的管道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蔣家娉趁機繞到他身後，青帝劍劃出道青色弧線，卻在觸及對方後背時被彈開——那裡的肌肉已經硬化成青灰色的岩石，劍刃隻留下道淺淺的白痕。
“內視看看他的黃庭宮！”張三明甩出張“定身符”，符籙貼在進化者後腰，卻瞬間被土氣燒成灰燼。蔣家娉依言沉入內視，隻見對方的黃庭宮內，本該手持穀穗的脾神常在正被團暗黃色霧氣包裹，神體扭曲變形，原本溫和的黃衣被撕裂成碎片，露出下麵泛著金屬光澤的皮膚。
“脾神被異化了！”蔣家娉心頭一緊，肝神龍煙在青龍宮裡躁動起來，青袍下的劍穗無風自動，“他的土行之氣不是自然暴走，是被人為注入了金屬性基因，形成了‘土生金’的惡性循環！”
進化者突然轉身，砂鍋大的拳頭帶著呼嘯的勁風砸向蔣家娉。她腳尖點地後退，餘光瞥見對方肚臍上方三寸的位置，有塊皮膚顏色略淺，那裡正是脾經的重要穴位“中脘”。《黃庭經》裡說“黃庭戊己無流殃”，戊己屬土，正是脾神的居所，此刻那裡的土氣翻湧最烈，反而成了破綻。
“張三明，鎖他左腿！”蔣家娉突然提氣，青帝劍周身泛起量子般的藍光，那是肝神龍煙的木行真氣與現代基因技術產生的共振。張三明立刻會意，將洛書羅盤擲向空中，盤麵上的“八白土”星突然亮起，一道土黃色光繩猛地纏上進化者的左腿。
進化者的動作頓了半秒，就在這瞬間，蔣家娉已經欺近身側，青帝劍直指他的中脘穴。劍刃沒入寸許，就被硬化的肌肉擋住，她能感覺到對方體內的土氣正瘋狂反撲，震得自己虎口發麻。這時她突然想起《黃庭經》中“脾神常在魂停住”的口訣，猛地將肝神真氣注入劍身——
青帝劍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嗡鳴，劍身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木紋，像無數根藤蔓順著劍刃鑽進進化者體內。進化者發出痛苦的嘶吼，中脘穴周圍的岩石狀皮膚開始龜裂，露出下麵正在蠕動的淡紅色肌肉。蔣家娉趁機加深劍刃，直到整柄劍沒入近半，才聽見對方體內傳來類似陶瓷碎裂的聲響。
“就是現在！”張三明祭出河圖玉版，玉麵上的“地八成之”字樣亮起，與蔣家娉的青帝劍產生共鳴。進化者的軀體突然僵住，龜裂從腹部蔓延到全身，暗黃色的土氣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在空中凝結成無數細小的沙礫。
蔣家娉抽出青帝劍時，進化者的軀體已經開始崩解。那些硬化的肌肉像風化的岩石般剝落，露出下麵纏繞著的金屬管線和基因鏈條，在土氣散儘的瞬間，所有管線都失去了光澤，軟塌塌地垂落下來。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劍尖，上麵沾著幾滴暗黃色的液體，落地後化作細小的土塊，還在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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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體內有塊芯片。”張三明撿起塊從進化者頭部剝落的碎片，那是塊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晶片，上麵刻著類似符籙的紋路，“是用來強製催動土行之氣的，和沈硯秋上次用的基因回收槍紋路很像。”
蔣家娉突然捂住胸口咳嗽起來，剛才強行催動肝神真氣讓她有些氣血翻湧。內視之下，青龍宮裡的龍煙神君正用劍鞘拄著地麵喘息，青袍上多了幾道焦痕——那是強行克製土氣時留下的灼傷。她剛想說話，就聽見實驗室角落傳來微弱的呻吟。
蘇九黎蜷縮在金屬架後麵，右肩滲出大片血跡。剛才進化者崩解時，塊飛濺的岩石砸中了她，雖然她及時用離火劍氣擋了下，但還是被震傷了經脈。張三明急忙跑過去查看，發現她心輪的位置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那是心神通靈丹元）受創的跡象。
“彆動。”張三明按住她想撐起身軀的手，從符袋裡摸出枚護心丹。丹藥剛接觸到蘇九黎的皮膚，就化作道紅光鑽進她體內。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護心赤子在中丹田輕輕顫動，像是在呼應那枚丹藥的力量，“你心脈本來就有傷，不該硬接那下的。”
蘇九黎勉強笑了笑，指尖劃過自己的心口：“比起這個，你們還是看看那個培養艙吧。”她抬手指向實驗室最深處，那裡有個剛才被進化者擋住的巨型培養艙，艙體在剛才的戰鬥中出現裂痕，淡綠色的營養液正順著裂縫緩緩流淌，在地麵彙成蜿蜒的小溪。
蔣家娉走過去時，腳步頓住了。培養艙裡漂浮著的，是具半人半植物的軀體，腰部以下已經化作盤根錯節的樹根，胸腔裡沒有心臟，取而代之的是團跳動的綠色光球。最讓她心驚的是，那具軀體的後頸處，有塊與她一模一樣的青胎記，隻是顏色要深得多，像塊嵌入皮膚的翡翠。
“培養艙編號是甲戌01。”張三明看著艙體上的標簽，眉頭緊鎖，“陸沉舟不僅在製造木靈族，還在仿造六甲神……他們想用人造神格來替代自然身神。”
蔣家娉伸出手，指尖剛觸碰到冰冷的艙壁，培養艙裡的軀體突然睜開了眼睛。那是雙沒有瞳孔的綠色眼眸，死死地盯著她後頸的胎記，嘴角緩緩咧開個詭異的弧度。與此同時，蔣家娉的內視世界裡，青龍宮的龍煙神君突然握緊了劍柄，望向虛空的某個方向，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實驗室的燈光突然閃爍起來，所有的儀器屏幕都變成了雪花狀的噪點。張三明的洛書羅盤瘋狂旋轉，最後指針停留在“坤”位，那裡代表著地、代表著土行，也代表著……即將到來的更大風暴。他抬頭看向蔣家娉，發現她正盯著培養艙裡的軀體，眼神裡既有警惕，又有絲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它在看你的胎記。”張三明低聲說，握緊了手中的河圖玉版。蔣家娉沒有回答，隻是緩緩舉起青帝劍，劍尖的青光與培養艙裡的綠光遙遙相對，空氣中彌漫著木行與土行再次碰撞的氣息，像暴雨來臨前的沉悶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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