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迅猛地灌進帳篷，致使油燈劇烈晃動，火苗傾斜著舔舐帆布，映出四個人影的輪廓。吳一處的手依舊停留在半空，指尖距離虞媚兒的手腕僅三寸之遙，卻仿佛被無形的絲線束縛，動彈不得。那九次急促的震動仍在皮下躍動，恰似有人用鐵釘敲擊他的骨頭。他既未收回手，也未言語，隻是緩緩翻轉左臂，讓嵌入皮膚的黑曜石碎片正對著燈火。
在光線的映照下，碎片邊緣泛起一層難以察覺的波紋，猶如水底沉鐵在呼吸。
“方才的頻率……並非調試。”他將聲音壓得極低，仿佛生怕驚擾到什麼，“而是警報。”
李鐵柱猛地從凳子上彈起，鎧甲與桌角碰撞，發出哐當的聲響：“什麼？誰給我們發送警報？敵方的客服熱線嗎？”
“這是係統外的反饋機製。”林藥師已然摘下眼鏡，正拿著放大鏡仔細端詳吳一處手臂上的印記，“震動模式發生突變，表明信號源遭遇乾擾或激活了前置程序。這並非‘請查收’的提示，而是‘已觸發’的信號。”
虞媚兒輕輕抽回手，袖口滑落，將那道暗金紋路遮掩起來。她並未看向任何人，隻是低聲詢問：“它在回應什麼？”
吳一處沒有作答。他閉上眼睛，意識沉入空間深處——那片專屬於他的、比常人背包大三倍的私人領域。層層疊疊的戰利品堆積如山：破碎的符文石、燒焦的召喚陣殘片、幾瓶封存的魔法塵埃……而在最底層，一道淡金色的隔離膜靜靜包裹著七塊黑曜石碎片，它們彼此間隔精確到厘米，宛如實驗室中的標本。
他伸手，將最新那塊引發九次震動的碎片取出，放入隔離區。
刹那間，震動戛然而止。
帳篷內瞬間安靜下來，連炭火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看到了嗎？”吳一處睜開眼睛，將碎片舉到燈下，“空間能夠切斷共振。並非我們成為了信號接收器，而是我們體內的‘接口’暴露了。隻要隔開，它便無法接收信號。”
李鐵柱湊上前，瞪大了眼睛：“所以我們現在是……帶著人體si卡的移動基站？”
“準確來講，是雙頻綁定終端。”林藥師推了推鏡框，語氣冷靜得如同在宣讀實驗報告，“吳一處提供能量通道，虞媚兒負責信號解碼。你們的生理波動同步率已高達98.7，誤差區間低於自然共鳴閾值。這絕非巧合，而是經過精心設計。”
虞媚兒抬起眼眸，目光落在吳一處臉上：“那你打算怎麼做？讓我退出？”
“不。”吳一處搖了搖頭，嘴角忽然浮現出一絲笑意，“我要你帶頭。”
此言一出，連林藥師都不禁一愣。
“什麼？我帶隊？”虞媚兒的指尖微微一頓，手中的羊皮卷險些滑落。
“沒錯。”吳一處走到桌前，抽出一張瑪法東部地形圖並鋪開，用劍尖指向東南方向一片灰斑區域，“此處是‘舊蝕穀’，三年前曾發生一次小型封印鬆動，殘留能量至今尚未消散。其信號頻率穩定在每分鐘五次，呈長短長模式，屬於低危監測波段。”
他抬頭看向她：“你帶領兩人前往此處駐留十二小時，記錄紋路反應強度。若震動出現，表明對方的網絡仍在主動掃描；若未出現，則意味著——他們已開始切換頻道。”
李鐵柱撓了撓頭：“等等，為什麼非得讓她去？我去不行嗎？我皮糙肉厚！”
“因為你是戰士，並非天線。”吳一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任務更為艱巨——帶領五支偵察小隊，分彆前往北部‘斷脊崖’、西部‘灰燼坑’、南部‘裂喉溝’這三個曆史封印點。並非戰鬥，而是埋伏。”
“埋伏什麼？”
“等待信號。”吳一處的眼神逐漸冰冷，“每一次共振，皆是他們在校準節點。我們需要做的，是反向捕捉這些脈衝的傳播路徑。你帶人在每個地點架設能量感應樁，老林會為你提供特製的共振捕獲器。隻要出現一次波動，立刻標記坐標。”
林藥師點了點頭：“我已改裝好三台原型機，依靠生物電觸發記錄，不會暴露位置。”
“至於我……”吳一處稍作停頓，從空間中取出那枚吸收過他血液的符文石，“我去探尋根源。”
“什麼？”李鐵柱瞪大了眼睛，“你一個人？瘋了吧！”
“並非獨自一人。”吳一處微微一笑，“是帶著整個空間一同前往。”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門：“係統的探查範圍為一裡，雖說目前受到乾擾，但隻要靠近信號源，便有機會突破屏蔽。而且——”他抬起左手，輕輕按在胸口，“我即便身死也能複活，不過是降一級罷了。大不了回頭去刷三天野豬場，把等級練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