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藤牆閉合的瞬間,空氣仿佛被抽離了一半,三人幾乎同時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那堵由無數藤蔓交織而成的活體屏障,表麵流轉著綠氣,仿佛無數微小的脈搏在跳動,恰似一顆深埋在地底的心臟,正緩緩搏動著某種古老的指令。
吳一處並未輕舉妄動。
他蹲伏在距離藤牆三步之遙的樹根凹陷處,右手穩穩地按壓在左腕脈門上,指尖微微發涼。係統界麵在視野邊緣閃爍不定,宛如信號不佳的舊電視,字符斷斷續續地跳動著,時而蹦出幾個亂碼符號,旋即又瞬間消逝。
“情況異常。”他低聲說道,聲音壓得極低,仿佛生怕驚擾到地下的根係,“係統受到了乾擾。”
虞媚兒背靠一棵扭曲的古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方才按在螺旋紋上的部位,皮膚下似乎仍殘留著一絲灼熱感,猶如被烙鐵輕輕燙過一般。她緩緩閉上雙眼,耳邊又響起那陣低語:“塔……並非終點……而是鑰匙孔……”
她猛地睜開雙眼,卻發現李鐵柱正緊盯著自己左袖的破口,眉頭緊緊擰成一團。
“怎麼回事?”她問道。
“這塊破布……”李鐵柱扯了扯袖子邊緣,眉頭緊皺,“越看越像是被咬了一口。”
吳一處眼神瞬間一凝,立刻伸手接過那片布料。他並未借助係統掃描,而是直接將其塞進空間深處,動作乾淨利落,猶如把一顆定時炸彈投入保險箱。
下一秒,係統界麵恢複清晰。
“果然如此。”他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它在追蹤能量信號。我們使用技能、開啟係統,甚至情緒產生波動,都會像黑夜裡的篝火一樣醒目。”
虞媚兒心中一緊:“那剛才……”
“你釋放血脈波動之時,就是最為顯眼的火把。”吳一處看了她一眼,語氣雖無責備之意,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不過此刻,它以為我們還在釋放能量,實則——”
他輕輕拍了拍腰間的空間袋,裡麵的火油瓶微微晃動,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我已將光源關閉。”
李鐵柱撓了撓頭:“所以我們現在這是……裝死?”
“並非裝死。”吳一處眯起雙眼,望向遠處那座若隱若現的魔法塔輪廓,“而是要讓這片林子誤以為我們已死,或者根本未曾來過。”
他從空間中取出一塊乾硬的苔蘚餅——這是冒險者野外常備的口糧,將其掰成指甲蓋大小的碎屑,沿著右側小徑撒出十幾步。又從另一側拿出半瓶清水,潑灑在地麵上,製造出一行模糊的濕痕。
“往那邊走的,是‘我們’。”他指著濕痕說道,“而真正的我們——”
他做了個手勢,三人立刻壓低身體,貼著地麵爬行。樹根盤根錯節猶如龍骨,腐葉堆積得像厚厚的地毯,每挪動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地避開裸露的細根。這些根須看似靜止不動,實則每隔幾秒便會微微抽動,仿佛在探測著什麼。
虞媚兒緊咬嘴唇,指尖凝結出一層薄霜,輕輕按壓在前方的一塊岩石上。霜痕迅速蔓延,覆蓋了他們爬行過的痕跡,隨後又迅速蒸發,未留下一絲水汽。
“乾擾根係的感知。”她低聲說道,“冷熱交替,會使它們誤判地溫的變化。”
吳一處點頭表示認可:“很聰明。但不要過度使用,節省些精神力。”
李鐵柱哼了一聲:“我倒是想省,可這林子實在是詭異至極——剛才那根藤,是不是衝我笑了一下?”
吳一處並未發笑,反而瞳孔微微收縮。
他也看到了。
就在李鐵柱右側三米處,一株枯死的矮樹樁上,樹皮正以極為緩慢的速度蠕動著,勾勒出一張模糊的人臉輪廓。嘴角微微上揚,眼睛半睜半閉,仿佛在無聲地注視著他們。
這並非笑容。
而是一種記錄。
“彆看它。”吳一處低聲喝止,“也不要提及它。就當它不存在。”
三人繼續匍匐前進,速度雖不快,但每一步都精準地避開能量活躍區域。吳一處將係統探查調至最低功耗模式,僅顯示基礎的地形輪廓,猶如一張黑白老地圖,連紅點預警都已關閉。
寂靜之中,唯有腐葉被壓碎的沙沙聲,以及遠處塔頂符文環持續旋轉發出的嗡鳴聲。
三百步。
兩百步。
一百五十步。
距離魔法塔基座越來越近,空氣中的孢子濃度卻在悄然升高。那些淡紫色的微粒懸浮在光線之下,宛如無數細小的眼睛,隨風飄蕩,偶爾落在皮膚上,帶來一陣輕微的麻癢之感。
虞媚兒突然停了下來。
她感覺到一股熟悉的牽引力,從魔法塔的方向傳來,仿佛有人在輕輕拉扯她的手腕。她想要抬手,卻發現指尖不受控製地微微顫動,仿佛要再次畫出那道未完成的弧線。
“媚兒!”吳一處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讓她不禁一顫,“不要回應!這是精神誘導!”
虞媚兒喘了口氣,冷汗順著鬢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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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是有意的……它在召喚我……”
“召喚你也無濟於事。”吳一處緊緊盯著她,眼神銳利如刀,“你是鑰匙,但開門之人必須是我們自己。”
他從空間中取出最後一瓶爆裂火油,既沒有投擲出去,也沒有點燃,而是輕輕擰開瓶蓋,將整瓶液體緩緩倒入空間夾層深處——那裡是他的絕對領域,連空氣都無法滲透。
火油消失的瞬間,他右臂的銀紋猛地一陣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