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哨塔破損的窗欞間穿梭,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宛如一首走調的安魂曲。燭火受氣流影響而歪斜,光影在眾人臉上勾勒出扭曲的輪廓,仿佛連靜止的空氣都在微微顫抖。吳一處的手仍停留在空間夾層邊緣,指尖還殘留著書頁的觸感——那本皮冊,此刻正安靜地置於他專屬的隔離區,與初源之核並列,恰似兩枚尚未引爆的定時炸彈。
現場一片寂靜,無人言語。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著吳一處。
這並非懷疑,而是一種恐懼,一種源自對“未知正主動選擇你”的生理性戰栗。
“它翻頁了。”李鐵柱終於打破沉默,嗓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石磚,“不是風吹動,也不是手觸碰,而是它自行……翻動的。”
“而且那符號。”另一名隊員咽了咽唾沫,手指在空中虛點,“與影蜥後頸的符號完全一致。它們並非普通雜兵,而是……標記物?”
吳一處緩緩收回手,掌心的符文已然冷卻,但那股被窺視的感覺,卻如藤蔓般纏繞在脊椎上,越勒越緊。他並未急於解釋,而是當著眾人的麵,將右手探入空間,再抽出時,掌中多了一枚水晶微粒。
“啪。”
微粒被輕輕按壓在桌麵,瞬間展開一道全息投影——正是係統自動抓拍的倒三角烙印,線條扭曲,邊緣帶有不規則的毛刺,仿佛是某種活體組織在皮膚上緩慢生長。
“這是三分鐘前,我從影蜥屍體上拓印而來的。”他語氣平靜,猶如在彙報天氣狀況,“放大四倍後,邊緣結構吻合度達98.7。這絕非巧合,而是同一套‘蓋章係統’。”
他稍作停頓,嘴角忽然上揚:“好消息是,它並未給我打出五分好評;壞消息是,它已然開始發送會員邀請函了。”
有人試圖擠出一絲笑容,可喉嚨卻仿佛被什麼堵住。
虞媚兒低頭凝視著自己的筆記,筆尖懸於紙麵,久久未曾落下。她忽然輕聲發問:“倘若……它是通過接觸來進行標記,那麼我們所有人,是否都已在其名單之上了?”
這句話宛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入這片沉默之中。
吳一處並未回避,而是點頭回應:“有這種可能。但它所選擇的並非隨機用戶,而是‘觸發者’——即能夠激活封印之人,便會被標記。換言之,我們並非被選中,而是正在接受‘測試’。”
說罷,他抬手調出水晶匣中的能量圖譜,並投影在空中。一道波形曲線緩緩起伏,每隔十二秒,便會出現一次微小的峰值。
“請看此處。”他指尖劃過波峰,“每次我們於魔法塔清除邪惡能量時,這個頻率便會跳動一次,持續0.3秒。與皮冊翻頁、影蜥烙印激活的時間點,完全同步。”
“所以……”一名技術組成員聲音發緊,“我們每清理一次,就等同於給它發送一次心跳信號?”
“精準。”吳一處咧嘴,“我們並非在打掃衛生,而是在為它做心電圖。它躺著不動,我們還得主動彙報‘我還活著哦’。”
李鐵柱猛地一拍大腿:“那咱彆清理了!就讓封印爛在那兒,總好過把它喚醒!”
“不行。”吳一處搖頭否決,“若不清理,腐化將會擴散。比奇廢墟地下七層的能量殘留便是例證——那地方十年前就應當封死,可如今仍在滲漏。它在等待,等待一個能夠承受其意識的宿主。”
“所以它在進行篩選?”虞媚兒抬起頭,眼神清亮,“通過痛苦、恐懼、力量波動……來測試誰能成為‘鑰匙’?”
“或者情況更糟。”吳一處低聲說道,“它或許已然在挑選‘門把手’了。”
空氣再度凝固。
良久,一名戰力組隊長緩緩開口:“那麼我們當下該如何行動?坐等它一個個點名?還是先下手為強?”
吳一處深吸一口氣,掌心在桌麵上輕輕一按。
【係統?環境探查】隨即開啟。
方圓一裡內的熱源分布、魔力波動、生命體征等信息,儘數呈現在他腦海之中。他閉眼三秒,再度睜開時,眼神已一片清明。
“第一,切勿慌亂。”他站起身來,聲音陡然提高,猶如戰鼓擂響,“慌亂之人,已然被它選中。”
眾人皆是一震。
“第二,切勿輕信‘唯一救世主’這類狗血劇本。我既非鑰匙,亦非天選之子——我僅僅是個帶著係統的打工人,任務是把門焊死,期望的報酬是活著下班。”
有人嘴角微微抽搐,緊繃的肩膀放鬆了一寸。
“第三。”他目光掃視全場,“我們不能坐等它出招,我們需先行布局。”
他抬手,在空中劃出三道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