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羅盤的指針,牢牢地定在正上方,恰似被釘入岩壁的鐵釘,毫無動搖之態。
吳一處腳步陡然一頓,掌心迅速收攏,將羅盤緊緊貼於胸口。他既未抬頭去看公會大廳的地磚,也未言語,隻是緩緩抬起左手,五指張開,旋即又猛地握緊。空間開啟的微光在他掌心一閃即逝,靜音石的殘片浮出半寸,緊接著便被他按回深處。
“並非幻覺。”他低聲說道,“是它在牽引我們。”
李鐵柱喘著粗氣,將戰錘拄在地上,額角的青筋跳動了一下,說道:“上麵可是咱們的大本營!要是真有人在底下動了手腳,那咱們這些天吃的飯、睡的床,豈不是都踩在敵人的陣法之上?”
虞媚兒的指尖微微顫抖,幽藍的火焰在她掌心凝聚成一團,火苗低垂,仿佛被無形的重物壓製著。“火焰不往上躥。”她緊盯著那團火焰,“它想要往地底鑽。”
阿飛已然蹲下身,將匕首的殘柄插入地縫,輕輕一撬。碎石滾落,下方露出一道細長的金屬接縫,冷光閃爍,泛著鐵灰色,並不似瑪法大陸常見的礦脈紋理。
“這是人工打造的。”他將聲音壓得極低,“埋得很深,走線筆直,看起來像是……管道。”
吳一處眼神一凜,掌心再次翻轉,從空間中取出一塊灰撲撲的礦石——正是昨日在廢棄哨站順手得來的地核樣本。他將礦石湊近地麵,剛一接觸那道接縫,礦石表麵便泛起細微的紅斑,仿佛被灼燒過一般。
“產生共鳴了。”他冷笑一聲,“趙天霸的勢力,比我預想的還要深入。”
話音未落,腳下的岩層突然傳來一陣低頻的震顫,仿佛有巨獸在地底翻身。通道兩側的石壁開始緩緩蠕動,岩層錯位,縫隙閉合,原本筆直的通道在短短幾息之間便扭曲成了u型,地麵傾斜,重力方向悄然發生偏移。
“力場扭曲!”李鐵柱一個踉蹌,將戰錘砸向地麵才穩住身形,“這鬼地方連路都能長腿跑了?”
虞媚兒猛地抬手,火焰噴湧而出,然而火舌剛躥起半尺,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硬生生地彎向左側岩壁,貼著石麵燃燒,猶如被吸住的磁鐵。
“並非吸魔力。”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是改變方向!”
吳一處迅速閉上眼睛,強行彈出係統探查界麵,然而視野僅能拓展五十米,邊緣儘是虛假的信號點,三處“安全出口”標注得清晰無比,但位置卻分彆指向塌方區、斷崖以及一片死胡同。
“又是偽造的數據。”他冷哼一聲,直接關閉了界麵,“不能依靠它了。”
他從空間中取出地脈羅盤,又將那塊地核礦石並排放在掌心,同時將兩物貼近地麵。羅盤指針劇烈顫動,礦石紅斑擴散開來,兩者的頻率逐漸同步,最終指向通道儘頭——一條被岩層半掩著的垂直豎井。
“那邊。”吳一處抬手示意,“真正的道路在下麵。”
李鐵柱咧嘴笑道:“那還等什麼?砸開就是!”
“彆動!”阿飛突然低聲喝止,“錘子一落下,整個結構都會坍塌。這通道是有生命的,它在等我們犯錯。”
話音剛落,李鐵柱眼前的景象瞬間改變——昔日一同並肩作戰的兄弟渾身是血,跪在碎石堆中,向他伸出手,嘴唇開合著:“柱子……救我……你答應過要帶我活著回去的……”
他渾身一僵,戰錘險些脫手。
虞媚兒也猛然閉上眼睛,耳邊響起吳一處的聲音,冰冷而決絕:“證據太過重要,我隻能犧牲你。彆怪我,媚兒,這是唯一的辦法。”她指尖的火焰瞬間熄滅,胸口仿佛被重錘擊中。
“來了。”吳一處沉聲說道,“這是記憶共振陷阱,專門攻擊人心柔軟之處。”
他猛地將靜音石殘片貼在眉心,一股冰冷的吸力從額頭擴散開來,腦中的雜音如潮水般退去。他一把抓住虞媚兒的手腕,將殘片移至她的太陽穴。幽藍的火焰重新燃起,火光所照之處,虛影發出如金屬摩擦般的刺耳鳴叫聲,瞬間崩解。
“這是假的。”他凝視著她的眼睛,“我們一路拚殺而來的鮮血,絕非幻覺。”
虞媚兒深吸一口氣,火焰再次燃起,這一次,火舌筆直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