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爆符於掌心旋繞一圈,絲絲寒氣順著指縫悄然滲入空氣之中。吳一處既未鬆開手掌,亦未將其捏碎。他僅是將冰爆符按壓在倉庫正中央那塊布滿斑駁痕跡的戰術板上。刹那間,符紙邊緣的霜紋仿若重獲生機,沿著木板的裂痕迅猛蔓延開來,清晰地勾勒出一條自碎骨澗徑直指向北境的冰線。
“此物件本應在敵人的麵龐之上炸裂。”他的聲音雖未高亢激昂,但整個大廳之中,所有人皆瞬間停下手中正在進行的工作。“然而,它卻率先將我們從混沌中炸醒。”
藥劑組的坩堝內,液體依舊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升騰而起的蒸汽撲打在天花板上,凝聚成水珠,而後一滴一滴地墜落。李鐵柱蹲踞在武器架旁,手背上剛剛結痂的血痂被鐵鏈不經意間蹭開,滲出的血珠順著指節緩緩滑落至斧柄之上,然而他並未去擦拭。
吳一處穩步走近,抬手重重地拍在李鐵柱的肩頭,說道:“你精心修繕了三個傳送陣,往返共計六趟,連鞋底都已被磨穿。虞媚兒不辭辛勞煉製了五百餘瓶藥劑,雙眼通紅,仿若剛從岩漿之中撈出一般。小符更是專注地書寫了三十七張陷阱符文,筆尖都因過度使用而折斷。”
他稍作停頓,聲音陡然提高:“我們並非僅僅在籌備一場戰鬥——我們實則是在為回歸家園而全力以赴!”
“敵人難道以為我們是去為他們送葬?”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猛地揮動手臂,冰爆符瞬間炸裂,一股寒流衝天而起,將整麵戰術板瞬間凍成一麵光滑如鏡的冰麵,清晰地映照出所有人雖顯疲憊卻依舊挺直的背影。“大錯特錯!我們是去送他們走向終結的!”
話音剛落,藥劑組最角落處,那位剛加入公會僅三個月的學徒猛地站起身來,手中的玻璃瓶“啪”的一聲摔落在地。然而,並沒有人對他加以斥責,也沒有人投去異樣的目光。他滿臉漲得通紅,急忙彎腰撿起碎片,將剩餘的藥液倒入大桶之中,隨後一言不發地再次抄起銀勺,攪動的頻率相較於之前陡然加快了三倍。
吳一處並未再多言,轉身調出係統界麵。一道幽藍的光幕在他眼前緩緩展開,投影出碎骨澗地下那片呈現扭曲狀態的共振波紋圖,其形狀恰似一張被撕裂後又勉強拚湊回去的網。
“你們所目睹的,是一場伏擊。”他伸出手指,指向圖中那道極為尖銳的峰值,“而我所洞察到的,是一場測試。”
“他們在嘗試開啟鑰匙。”虞媚兒輕聲附和,法杖的尖端微微閃爍著光芒,“那封信並非普通的情報,實則是倒計時的信號。”
“所言極是。”吳一處點頭表示認同,“他們並不懼怕我們知曉此事,他們真正擔憂的是我們來不及得知。所謂的‘北風引路’?那不過是赤裸裸的挑釁!他們正翹首以盼我們追過去,妄圖看看這扇門——究竟能否被成功推開。”
小符猛地抬起頭,麵露擔憂之色:“可我們甚至都無法確定那扇門究竟在何處,萬一……”
“不存在萬一的情況。”吳一處果斷地打斷他,手指在光幕上輕輕一劃,光幕瞬間切換成瑪法大陸的全境地圖,“比奇城東街的早點攤,直至昨日還排著長長的隊伍。盟重城南門的鐵匠鋪,老張頭依舊在為孩子們打造玩具劍。沙巴克的學堂裡,老師才剛剛教授完‘守護’這個詞彙。”
他緊緊盯著地圖,一字一頓地說道:“倘若我們不打響這一仗,那麼下一仗,便輪到他們在逃亡的路上疲於奔命。”
李鐵柱猛地站起身來,將戰斧用力往地上一頓,震得地麵的符文陣發出嗡嗡的聲響:“究竟是何人膽敢對瑪法動手,那就先問問我這把破斧子是否應允!”
“我絕不答應!”藥劑組的一位女學徒大聲吼道。
“我們也絕不答應!”武器組的兩位兄弟同時重重地砸下手中的鐵錘。
“我的性命是公會給予的!”一位獨臂戰士挺身而出,手中緊緊攥著半截斷刀,“這一場戰鬥,即便我已無力揮動武器,爬我也要爬過去!”
眾人的吼聲此起彼伏,層層疊疊,宛如滾滾雷鳴碾壓過倉庫。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與蒸汽相互混雜,落入藥鍋之中,竟意外地激起一圈冰花。
吳一處佇立在人群的正中央,既未露出笑容,也未跟著呼喊。他隻是從空間之中取出三枚冰爆符,一枚遞到李鐵柱手中,一枚輕輕放置在虞媚兒的掌心,最後一枚則伸向小符。
“這並非單純的炸藥。”他說道,“這是我們用以發聲的媒介。說出的話語,如同潑灑出去的火焰,必定會產生影響。”
李鐵柱低下頭,凝視著那枚符,符紙上的霜紋仿佛在躍動,恰似擁有鮮活的心跳。他咧嘴一笑,一口咬住符角,硬生生地將那股寒氣吞咽下去:“居然是甜的。”
虞媚兒用指尖輕輕撫摸著符麵,低聲說道:“你曾說過,我欠你一朵花。”
“待我們贏得這場勝利,我還你一整園子的花。”吳一處微笑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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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符接過符,突然抬起頭:“老大,我打算對符文陣進行一處修改。”
“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