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一處一腳踹開洞口最後一塊碎石，外頭的風猛地灌進來，吹得他衣擺獵獵作響。他沒急著邁步，反而抬手往後一攔，聲音響得跟敲鑼似的：“都給我站住！誰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他鞋裡的紫金幣全捐給路邊乞丐！”
李鐵柱差點撞上他後背，手裡的新戰斧差點脫手：“你乾啥？不是說回城洗澡嗎？我這身汗都快醃出鹹味了！”
“洗澡也得分時候。”吳一處扭頭掃了一圈，目光在虞媚兒發白的指尖和小陳微微打顫的手肘上停了半秒，“剛才那場仗，咱們是贏了，可你們現在這狀態，走十裡路能活活累成屍變體。真半道撞上個精英怪，彆說我沒提醒——李鐵柱你第一個被拖走當宵夜。”
虞媚兒喘了口氣，低聲道：“你……還真看得出來？”
“廢話。”吳一處咧嘴一笑，手指在空氣中虛點幾下，“係統探查剛掃完，前方十裡有片老鬆林，地勢高，背風，適合紮營。再說了，我這空間裡還存著三塊火晶石、五份肉乾、兩壺烈酒——不趁現在吃上一口，難道等回城排隊等澡堂？”
李鐵柱眼睛一亮：“有酒？”
“有酒，但不給你多喝。”吳一處轉身就走，“你喝多了掄斧子不分敵我，上次差點把我腦袋當西瓜劈了。”
隊伍緩緩挪出山洞，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吳一處走在最前，腳步穩健，實則肩胛骨那塊舊傷正隱隱發麻——那是首領臨死前一記震蕩波留下的紀念。他沒吭聲，隻悄悄從空間摸出一枚淡綠色藥丸塞進嘴裡，藥效順著喉嚨滑下去，像有股暖流在骨頭縫裡遊走。
鬆林邊緣，幾棵歪脖子老鬆圍出一塊平坦空地。吳一處一腳踢飛幾塊碎石，拍手道：“就這兒了！李鐵柱搭帳篷，小陳鋪防潮墊，老張去撿柴——彆瞪我，你法杖最近卡頓，多走兩步當康複訓練。”
“你連這都管？”老張嘟囔著起身。
“我不管誰管？”吳一處把背上的包裹一扔，“你們要是集體躺倒，我一個人扛著你們回城？我這空間再大也裝不下四個鹹魚！”
帳篷支起來，火堆點上，吳一處從空間裡掏出一串油紙包得嚴實的肉乾，挨個扔過去：“吃！彆跟我客氣，這可是我珍藏三個月的‘狼王後腿特供’，外麵酒樓一串賣五枚紫金幣！”
李鐵柱撕開油紙，狠狠咬了一口，腮幫子鼓得像塞了核桃：“你這存貨比雜貨鋪還全，是不是連馬桶刷都存了兩把？”
“那倒沒有。”吳一處嘿嘿一笑，“但擦腳布有三塊，要不要？”
眾人哄笑，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一截。
火堆劈啪作響，李鐵柱啃著肉，忽然抬頭：“說真的，剛才那首領詐降，你真一點沒動搖？”
吳一處正往火堆裡丟鬆枝，頭也不抬：“動搖？我怕的不是他詐降，是我怕你們信。”
虞媚兒輕聲接道：“我……也覺得他眼神不對。太順了，順得像排練過。”
“對嘍！”吳一處一拍大腿，“所以我讓老張偷偷捏了張沉默卷軸在手裡，隻要他開口說‘我投降’三個字，立馬封嘴。結果呢？他剛張嘴，我就看到係統提示——‘目標魔力波動異常，疑似蓄力’。我二話不說，直接放大招。”
小陳撓頭：“難怪我那時候看你突然衝上去，還以為你熱血上頭。”
“那叫戰術性莽撞。”吳一處眨眨眼，“莽得有理有據，才能莽出奇跡。”
話題一開，笑聲不斷。吳一處說起早年在遊戲裡為了搶boss，穿錯裝備卡進牆裡，被係統判定‘非法穿越’直接踢下線，結果上線發現全服公告寫著“某玩家試圖突破次元壁，已被物理刪除”。
眾人笑得前仰後合，連一向沉穩的老張都嗆了口酒。
夜漸深，氣溫降得厲害。吳一處見幾人裹著毯子還在發抖，眉頭一皺，從空間取出四塊火晶石，嵌在營地四角。石頭一落地就泛起暖光，熱流緩緩擴散。
“彆硬撐。”他盤腿坐在高岩上，背靠鬆樹，“睡踏實點，我守前半夜。”
虞媚兒半靠在帳篷邊，眼皮沉得抬不起來，還是低聲問：“你不睡？”
“我這人，贏了才敢鬆勁。”吳一處回頭衝她一笑，月光落在他臉上，映出一道淺淺的傷痕，“你們睡穩了，我才敢打盹。”
他沒說的是，肩胛那塊傷比白天更疼了。他悄悄又吞了枚藥，藥效卻不如之前。他不動聲色，隻將係統探查範圍擴到最大，綠點密布，無異常。
忽然，他指尖在空間邊緣輕輕一劃，調出銅匣殘片的封存位置。那東西靜靜躺在隔離層，表麵毫無動靜。可就在他收回意識的瞬間，殘片邊緣似乎有極細微的赤芒閃了一下，快得像錯覺。
他眯了眯眼，沒動。
虞媚兒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他坐在高岩上，背影挺直，像一杆不肯倒的旗。她張了張嘴，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真的沒事？”
吳一處回頭，笑了笑：“我能有啥事？我可是能原地複活的男人，死一次掉一級，跟換雙襪子似的。”
“那你換過幾雙了？”
“不多。”他聳聳肩，“也就把新手村的boss乾翻過三次，每次複活都順手偷他一塊裝備。”
虞媚兒想笑，卻打了個哈欠，眼皮終於合上。
吳一處坐回原位，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著，像在計算什麼。火晶石的光映在他臉上，忽明忽暗。他忽然抬手，從空間取出一張泛黃的卷軸——正是【影蝕之矛】——隻展開一角，又迅速合上。
係統無聲彈出提示：【檢測到魔力殘留波動，建議立即隔離】。
他沒理會，隻將卷軸重新封進最底層，低聲自語：“想釣魚？也得看魚餌夠不夠香。”
遠處，鬆針落地，輕得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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