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髓液在空中劃出的那道微光還未散儘,吳一處的指尖已經收回。他沒動,眼睛死死盯著銀灰色迷霧邊緣,那道由液體激起的漣漪正緩緩平複,像被無形的手撫平的水麵。符文陣列依舊懸浮在霧中,環形排列,靜默而古老,但剛才那一瞬的光橋,卻像一把刀,劈開了他腦海裡的迷霧。
“不是弱點。”他低聲說,“是接口。”
虞媚兒喘著氣,靠在一塊焦黑的岩塊上,法杖插進地縫裡支撐身體。她額角有冷汗滑落,嘴唇發白,剛才那波反衝讓她差點栽倒。聽到這話,她抬眼:“你說什麼?”
“這封印不是天然形成的。”吳一處從空間取出那塊從基地廢墟帶回來的石板碎片,表麵刻痕斑駁,卻與迷霧中的符文風格如出一轍,“它是被人做出來的,而且——還能被激活。”
李鐵柱坐在五步外,右臂纏著臨時繃帶,藥劑剛壓住腐蝕蔓延,但皮膚仍泛著詭異的灰黑。他咧了咧嘴:“你是不是想說,咱現在站的地方,其實是某個大佬留下的‘啟動區’?”
“差不多。”吳一處蹲下,將石板輕輕放在東南方向的缺口正前方,動作極穩,像是怕驚動什麼。
符文陣沒有反應。
空氣裡殘留的邪能仍在緩慢侵蝕,虞媚兒的感知技能剛一探出,就被震得指尖發麻。她咬牙收手,低聲道:“不能再試了,再試我腦子要炸。”
“不用你出手。”吳一處盯著係統界麵,探查功能在十米內強行鎖定符文核心頻率,屏蔽了外部乾擾。他調出戰鬥記錄水晶,回放突圍時寒髓液觸霧的瞬間——畫麵定格,符文閃爍節奏被逐幀比對。
“找到了。”他忽然說。
虞媚兒和李鐵柱同時抬頭。
“每次液體接觸,東南方向那枚殘缺符文,亮起時間都慢0.3秒。”吳一處指著水晶影像,“不是故障,是延遲響應。它在等某種信號。”
“所以它是個‘開關’?”李鐵柱眯眼。
“更像是一把鎖。”吳一處搖頭,“等著鑰匙。”
虞媚兒皺眉:“寒髓液就是鑰匙?可我們隻剩最後一滴了。”
“夠了。”吳一處收起水晶,目光掃過三人,“接下來彆輕舉妄動,我再試一次。”
“你瘋了?”虞媚兒聲音陡然拔高,“剛才那一下差點把我神識震碎,你還要往裡灌能量?萬一觸發反噬——”
“那就死一次。”吳一處打斷她,語氣平靜得嚇人,“反正我能活回來,就是掉一級,不虧。”
李鐵柱噗嗤笑出聲:“你這人命買賣做得比黑市還精,拿自己當消耗品刷經驗。”
“閉嘴。”吳一處看了他一眼,“你右臂的腐蝕還沒好,少說話省點力氣。”
李鐵柱聳肩,沒再吭聲。
吳一處深吸一口氣,開始等待。
符文陣的光芒忽明忽暗,沒有規律,像在隨機閃爍。他盯著係統倒計時,記錄每一次明滅間隔。第一輪,47秒後集體黯淡1.5秒;第二輪,47秒,黯淡1.5秒;第三輪,依舊。
“每47秒一次。”他低聲道,“像呼吸。”
虞媚兒眼神一凝:“你是說……它有節奏?”
“對。”吳一處點頭,“就像心跳,有收縮,有舒張。而在它‘呼氣’的時候——最弱。”
李鐵柱聽得頭皮發麻:“所以你打算在它‘喘氣’的時候,捅它一刀?”
“不。”吳一處搖頭,“是塞鑰匙。”
第四次“呼吸間隙”即將到來。
他屏住呼吸,手指捏住最後一小瓶寒髓液,瓶身冰涼,液體在瓶中微微晃動,像一顆凝固的淚。
五秒。
四秒。
符文光芒開始收斂,整個環形陣列的亮度緩緩下降。
三秒。
虞媚兒下意識屏住呼吸,李鐵柱握緊了盾牌。
一秒。
符文陣集體黯淡,那1.5秒的“休眠”窗口,如期而至。
吳一處出手。
寒髓液滴落在石板表麵,液體沒有蒸發,而是順著古老紋路緩緩流動,像被某種力量牽引著,朝著空中那枚殘缺符文延伸。
嗡——
一道微弱的光橋,再次浮現。
短暫,卻清晰。
係統提示彈出:【檢測到穩定能量通道生成,持續時間1.8秒】。
吳一處瞳孔驟縮。
“不是弱點。”他聲音低沉,卻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是接口。這封印……能被激活。”
虞媚兒猛地站直:“你是說,它還能工作?”
“不僅能工作。”吳一處盯著那道即將消散的光橋,“它是被設計成可以重啟的。東南缺口不是破損,是預留的接入點。”
李鐵柱咽了口唾沫:“所以……咱現在不是在逃命,是在找開機按鈕?”
“差不多。”吳一處收起空瓶,將石板小心收回空間,“這封印不是為了徹底封死邪神,是為了控製它。有人在很久以前,就留了後手。”
“誰?”虞媚兒問。
“不知道。”吳一處搖頭,“但能設計出這種結構的人,絕對不是普通法師。這玩意兒——”他指向迷霧中的符文陣,“是活的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