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一處的腳掌落地,通道內那層虛假的光明沒有崩塌,反而像水波一樣輕輕蕩開。他沒動,短刃隻出半寸,寒光在指尖跳躍,映在他瞳孔裡。
這光不對勁。
太乾淨了,乾淨得不像他記憶裡的現實。沒有樓下早餐攤的油鍋聲,沒有六月悶熱的汗味,連窗外那隻總在清晨打架的野貓都沒叫一聲。整個世界安靜得像是被抽了真空。
他緩緩將左手移向胸前,能量水晶貼著護甲邊緣滑入凹槽,哢的一聲鎖緊。係統界麵瞬間刷新,探查範圍從一裡暴漲到三裡,數據流如瀑布般滾過視野——前方三百步外,站著一個人。
不是幻象。
也不是投影。
那是個真實存在的輪廓,身形高大,披著一層流動的銀灰色長袍,臉藏在光暈之後,看不清五官,但能感覺到對方正盯著他,目光像釘子一樣紮進他的皮肉。
“你擋路了。”吳一處開口,聲音不大,卻把通道裡的寂靜撕開一道口子。
那人沒答話,隻是抬起右手。
一條由符文串聯而成的鎖鏈憑空浮現,橫貫整條通道,鏈條上的文字扭曲蠕動,像是活物在爬行。一股壓迫感隨之壓來,空氣變得粘稠,呼吸都沉了幾分。
吳一處眯起眼,手指在刀柄上輕輕摩挲。他知道這不是普通的攔路怪,瑪法大陸再強的boss也不會帶著這種氣息——這是規則本身在說話。
“你說我打破平衡?”他冷笑一聲,從空間取出一瓶魔力恢複劑,擰開蓋子灌了一口,“我在祖瑪神殿炸過時空錨點,在魔龍城撞碎過法則柱,那時候沒人跳出來攔我。現在眼看要回家了,你穿身袍子裝判官?”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激活原地複活的冷卻倒計時。代價是降一級、屬性全減,但現在顧不上那麼多。隻要能活下來,等級可以再練,經驗可以再刷,可要是回不去……
那扇門後的世界,才是他拚了命也要回去的地方。
對麵的身影依舊沉默,但那條鎖鏈開始緩緩收緊,符文閃爍頻率加快,空氣中泛起細微的裂紋,像是玻璃即將碎裂前的征兆。
吳一處後退半步,避開鎖鏈波動掃過的區域。那一瞬,他感覺耳朵嗡了一下,像是有根針紮進了太陽穴。他甩了甩頭,穩住重心,另一隻手迅速調出係統記錄的數據流,準備投射自己十五年來在瑪法大陸的行動軌跡——殺過的怪、救過的人、建的公會、守的城池,全都在這份日誌裡。
他想證明,自己不是破壞者。
可就在他指尖觸碰到投射按鈕的刹那,對麵身影輕輕揮手。
數據流戛然而止。
不是被屏蔽,也不是乾擾,而是……消失了。就像從未存在過。
吳一處瞳孔一縮。
這不隻是力量壓製,是直接抹除因果。
“你到底是誰?”他聲音沉了下來,不再帶笑,“誰給你的權力決定誰能回去?”
那人終於動了。
不是向前,也不是攻擊,而是緩緩抬起了頭。光暈褪去,露出一張模糊的臉——不,準確地說,是無數張臉的重疊。有老人,有孩子,有戰士,有法師,甚至還有他曾在瑪法見過的npc麵孔,層層疊疊,不斷變換,最後定格成一個熟悉的模樣。
吳一處心頭猛地一震。
那是他自己。
年輕些,眼神更冷,嘴角沒有笑意,穿著一身他從未見過的黑色戰甲,胸口刻著一枚破碎的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