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那聲“滴”響還在回蕩,像是鐘表齒輪咬合的第一聲輕顫。
虞媚兒的手還按在吳一處肩上,指尖微微發緊。他沒動,也沒回頭,隻是抬起左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彆慌。”他說,“這聲音不急,說明係統還沒完全醒。咱們比它快半拍就行。”
她沒鬆手,反而加重了力道:“剛才那塊地磚的劃痕……不是一次踩出來的。有人來過不止一趟,而且走得很規律。”
“嗯。”吳一處眯眼盯著門內昏黃的光,“要麼是守衛巡邏路線,要麼就是啟動機關的步法順序。可惜咱倆又不是舞蹈學院畢業的,跳不了這種高難度華爾茲。”
虞媚兒終於收回手,低哼一聲:“你就不能正經一秒?”
“能啊。”他咧嘴一笑,“等我看到密鑰長什麼樣再正經也不遲。”
兩人貼著牆根緩緩挪進走廊,腳下靜步符泛著微弱紫光,像夜路裡螢火蟲爬過的痕跡。吳一處右手橫握戰刃,刀尖離地三寸,隨時準備格擋突襲。虞媚兒則指尖輕點空氣,一道細如蛛絲的偵測魔紋悄然鋪展,在地麵蜿蜒前行。
五步之後,鈴鐺依舊安靜。
“安全區確認。”吳一處低聲說,“但彆放鬆,真正的陷阱從來不寫說明書。”
走廊儘頭是一扇弧形鐵門,表麵布滿交錯的符文線路,此刻正以極慢的速度停止運轉,像是疲憊至極的心臟最後一次搏動。空氣中那股金屬味更濃了,混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腐臭氣息,像是鐵鏽泡在陳年藥渣裡發酵出的味道。
虞媚兒忽然皺眉,呼吸一滯。
吳一處立刻從空間取出一隻小瓷瓶,拔掉塞子,“啪”地磕在地麵。一股淡青色煙霧升起,帶著草木清香,迅速擴散開來。
“淨魔香薰,老法師堂特調。”他順手把瓶子往懷裡一塞,“說是打麻將時靈光一閃配出來的,成本五毛,效果頂好。”
她深吸一口氣,臉色緩和了些:“你公會的東西……怎麼哪哪都有點不靠譜,偏偏又能救命?”
“這就是團隊精神。”他得意地揚了揚眉毛,“一群懶散天才湊一起,乾出來的活兒就是歪打正著。”
煙霧散開後,前方視野清晰了許多。他們繞過幾排金屬架,上麵擺滿玻璃容器,裡麵漂浮著形態怪異的組織塊,顏色發黑,邊緣不斷有細小氣泡冒出。
“這些是實驗殘留物?”虞媚兒皺眉。
“看著不像活體。”吳一處用刀背輕敲容器,“估計是被吸乾魔力的廢料。這地方乾的活兒,怕是連祖瑪教主看了都得喊一聲師父。”
中央區域矗立著一座環形控製台,表麵覆蓋厚厚灰塵,隻有幾個按鈕周圍明顯被人擦拭過,留下指紋油光。吳一處蹲下身,發現台底有個傾倒的文件箱,紙頁散落一地。
虞媚兒先撿起一張殘頁,掃了一眼,瞳孔驟縮。
“這不是能量調節實驗。”她聲音壓得很低,“他們在造‘魔滅之源’。”
吳一處接過文件,眉頭越皺越緊。紙上畫著一團漆黑漩渦,標注文字觸目驚心:“一旦激活,將持續吞噬瑪法大陸所有魔法回路,唯持有密鑰者可掌控。”
他沉默兩秒,忽然笑出聲:“所以誰拿到鑰匙,誰就能讓全大陸的法師集體失業?這買賣穩賺不賠啊。”
“你還笑得出來?”虞媚兒瞪他。
“不笑難道哭?”他把文件塞進空間,“哭也得等任務完成再說。現在問題是——這玩意兒到底啟動到哪一步了?”
他立刻調出係統界麵,切換至熱力圖模式。整個控製中心的地圖在腦海中浮現,幾處高亮區域閃爍不停,集中在控製台後方角落。
“那邊。”他抬手指去,“能量反應最密集,應該是主控終端。”
兩人繞過最後一排儀器,終於看清那台設備的模樣——六棱柱形,通體漆黑,表麵刻著與文件中一致的黑色漩渦紋樣,底部連接著七條粗大導管,一直延伸進地底。
最詭異的是,它的頂部有一圈微弱藍光正在緩慢旋轉,頻率極低,像心跳將停未停。
“晶體毀了,護盾沒了,但它還在自檢?”虞媚兒沉聲問。
“說明深層能源獨立供電。”吳一處盯著那藍光,“要麼有備用魔核陣列,要麼……下麵連著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他伸手想碰設備外殼,卻被虞媚兒一把拉住。
“萬一觸發警報?”
“不會。”他搖頭,“真要設防,剛才進門就該炸了。這機器現在像隻斷了糧的老狗,隻剩喘氣的勁兒。”
話音剛落,頭頂傳來第二聲“滴”。
比第一聲短,但更清晰。
緊接著,藍光轉速微微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