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梧桐日複一日、無微不至的照料下,齊樂身上那些觸目驚心、深可見骨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新生的粉嫩肌膚逐漸覆蓋住猙獰的傷痕,疼痛也不再是如跗骨之蛆般的折磨,而是偶爾才會冒出來,提醒他那段幾乎要了他命的慘痛經曆。終於,醫生帶著溫和的笑容,給出了那個讓齊樂期待已久的消息:“你的身體恢複得很不錯,可以出院了。”這句簡單的話語,在齊樂耳中卻宛如天籟,宣告著他漫長而壓抑的病房生活即將結束。
站在醫院的大門前,齊樂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座繁華喧囂的首都。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匆匆,每個人都奔赴著自己的生活,臉上帶著或焦急或期待的神情。汽車的喇叭聲、人們的交談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城市獨有的熱鬨樂章。可齊樂的心卻像是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開來,這熱鬨於他而言,不過是徒增寂寥的背景音。他的目光穿透這一片繁華,望向遙遠的天際,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滬市那間隱匿在小巷深處的小小茶店。那間茶店,店麵不大,裝修質樸,卻有著他親手栽種的綠植,有著他精心挑選的茶具,每一處角落都留存著他生活的痕跡,是他在這紛擾世間的一方寧靜小天地,此刻,成為了他心中最渴望回歸的港灣。
梧桐得知齊樂要回滬市的決定時,正坐在一旁整理著草藥。她手中的動作猛地一頓,抬起頭,眼中瞬間綻放出明亮的光芒,那光芒裡滿是堅定與熱忱。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她站起身,快步走到齊樂身邊,語氣斬釘截鐵:“我跟你一起回去。我是道門的人,守護華夏修煉天才是我與生俱來的使命,你齊樂,天賦卓絕,無論何時何地,都是我必須用生命去守護的對象。”梧桐說這番話的時候,身姿挺拔,眼神堅定得如同亙古屹立的山峰,仿佛在她的認知裡,齊樂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哪怕此刻的齊樂失去了修為。
齊樂聽了梧桐的話,嘴角浮起一抹苦澀而自嘲的笑意。他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雙曾經充滿力量如今卻略顯蒼白無力的手,聲音中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落寞與無奈:“你看看我現在,體內靈力消散得乾乾淨淨,經脈就像乾涸的河床,毫無生機,哪還有半分曾經天才的影子?你跟著我,不過是在浪費你的時間和精力,你本可以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齊樂的話語裡,滿是對自己現狀的失望與不甘,可梧桐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拒絕,眼神依舊堅定,隻是語氣更加柔和:“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那個天賦絕倫的齊樂,修為的暫時失去改變不了什麼,我相信你一定能重新站起來。”麵對梧桐這般執著又堅定的態度,齊樂最終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點頭應允。
兩人開始著手收拾行囊,過程簡單而迅速。他們的行李不多,不過是幾件換洗衣物,以及齊樂視若珍寶的幾本書籍。這些物品被整齊地放進一個不大的包袱裡,輕便的包袱不僅裝著他們僅有的身外之物,更承載著他們對未知前路的忐忑不安與隱隱期待。
準備妥當,即將啟程。齊樂站在原地,下意識地抬手,口中念念有詞,熟悉的咒語從他乾裂的嘴唇間吐出,那是召喚山海經的口訣。曾經,隻要他念起這段口訣,山海經便會帶著璀璨光芒瞬間出現在他掌心,蜚也會隨之而來,威風凜凜地載著他翱翔天際。然而,手舉到一半,齊樂的動作卻猛地僵住,臉上的神情瞬間凝固,眼神裡的光芒也在刹那間黯淡下去,宛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他這才恍然想起,山海經早已不在身邊,被夕奪走,不知所蹤。這個認知如同一把尖銳的匕首,直直刺入他的心間,讓他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失落與痛苦,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梧桐一直留意著齊樂的舉動,敏銳地捕捉到他這一瞬間的情緒變化。她沒有出聲安慰,因為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她隻是默默地從懷中掏出自己的法器,那是一個古樸的羅盤,邊緣刻滿了神秘的符文,中央鑲嵌著一顆散發著微弱藍光的寶石。羅盤在她手中輕輕旋轉,綻放出奇異而柔和的光芒,隨著光芒的閃耀,羅盤迎風迅速變大,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直徑約兩米的巨大圓盤,穩穩地懸浮在空中,散發著古樸而神秘的氣息,似乎在等待著他們的踏上。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待在梧桐肩頭的鳳皇,像是感受到了即將出發的氛圍,突然傲嬌地抖了抖那一身黯淡無光、稀稀拉拉的羽毛。它的羽毛如同被歲月塵封許久,毫無生氣地貼在瘦骨嶙峋的身上,每抖動一下,都像是在揚起一層陳舊的灰塵。緊接著,鳳皇扯著嗓子“嘰嘰喳喳”叫了兩聲,那聲音尖銳又刺耳,如同生鏽的齒輪在艱難轉動,打破了周圍短暫的寧靜。
齊樂忍不住皺起眉頭,下意識地吐槽道:“這叫聲,簡直就像破鑼在響,真夠難聽的,感覺能把人的耳膜都震破。”他的話音剛落,鳳皇像是被點燃了怒火,原本黑豆般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那眼神裡充滿了憤怒與不滿。它的小腦袋左右晃動,似乎在確認聲音的來源,當確定是齊樂在吐槽它時,鳳皇的身子猛地前傾,雙翅快速扇動,直接從梧桐肩頭騰空而起,朝著齊樂飛撲過來。它的爪子尖銳如鉤,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直直地朝著齊樂肩頭刺去,狠狠嵌入齊樂的肩頭。齊樂吃痛,悶哼一聲,本能地想要躲避,卻發現鳳皇的爪子如同鋼釘一般死死抓著他的衣服,根本無法掙脫。還沒等他緩過神來,鳳皇又伸長脖子,用尖尖的喙去啄齊樂的頭發,一時間,齊樂的頭發被啄得淩亂不堪,幾縷發絲甚至被鳳皇啄落,在空中緩緩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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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逗得梧桐笑得前仰後合。她一邊捂著肚子,一邊指著鳳皇對齊樂說:“哈哈,你看,鳳皇這是被你氣到了,誰讓你嘴這麼毒,說它叫得難聽。它平時可寶貝自己的叫聲了,覺得自己叫得可好聽呢。”梧桐的笑聲清脆響亮,在空氣中回蕩,暫時驅散了些許壓抑的氣氛。
齊樂滿臉無奈,伸手想要把鳳皇從肩頭趕走。他的手剛觸碰到鳳皇,鳳皇卻像是故意作對,不僅沒有飛走,反而將爪子嵌得更深,嘴裡還發出“咕咕”的聲音,似乎在警告齊樂不要亂動。齊樂又疼又惱,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可看著這倔強的鳳皇,卻又拿它毫無辦法。最終,隻能帶著肩頭這個“小麻煩”,和梧桐一起踏上回滬市的路。
一路上,法器托著他們在雲層下方快速飛行。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如同一頭咆哮的猛獸,吹得齊樂的衣衫獵獵作響。他緊緊地抓住法器的邊緣,望著下方如畫卷般飛速掠過的山川、河流和城鎮。連綿起伏的山脈像是大地的脊梁,蜿蜒曲折的河流如同大地的血脈,而那些錯落有致的城鎮,則像是鑲嵌在大地上的寶石。偶爾,他們會飛過一片廣袤的田野,田間勞作的農民抬起頭,望著天空中飛速掠過的他們,眼中露出驚訝與好奇的神色。齊樂望著這一切,心中思緒如麻。他不知道回到滬市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是熟悉的溫暖,還是未知的危險;也不清楚要曆經多少艱難困苦、多少個日夜的煎熬,才能找回曾經的力量,重拾往昔的榮耀。但他心中那團由信念、勇氣和不屈意誌點燃的火焰,始終熊熊燃燒,在這冰冷的高空,為他驅散周身的寒意,給予他堅持下去的力量,支撐著他在這未知的旅途中堅定地前行。
梧桐坐在一旁,時不時轉頭看齊樂,和他聊些輕鬆的話題。她會說起道門裡那些有趣的瑣事,比如某位師兄在修煉時不小心走火入魔,鬨出的笑話;也會講講自己在遊曆山川時遇到的奇聞異事,像某個神秘山穀中盛開的永不凋謝的花朵。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山間的清泉,在這呼嘯的風聲中,給齊樂帶來一絲難得的慰藉,試圖驅散他眉間那揮之不去的陰霾。
鳳皇也漸漸安靜下來,乖乖地趴在齊樂肩頭。它小小的身子隨著飛行的顛簸輕輕晃動,偶爾會用腦袋輕輕蹭蹭齊樂的脖子,像是在安撫這個曾吐槽它的人。它的羽毛在風中微微顫動,那黯淡的顏色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有了一絲生機。
隨著滬市熟悉的輪廓在視野中越來越清晰,齊樂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曾經,他滿懷壯誌從這裡出發,意氣風發地踏上追尋強者之路,心中懷揣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那時的他,靈力充沛,天賦絕倫,是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可如今,卻在曆經滄桑、九死一生後以這般落魄的模樣歸來,失去了修為,失去了最重要的山海經。但他的眼神中透著決然,那是一種曆經磨難後更加堅定的信念。他深知,這隻是命運給他的一次嚴峻考驗,他定會憑借著自己頑強的意誌和不屈的精神重新站起,讓那些曾在背後算計他、令他陷入絕境的黑暗勢力付出慘痛代價,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再次成為那個守護世界的強者。
終於,法器緩緩降落在滬市一處安靜的空曠之地。齊樂深吸一口氣,空氣中熟悉的味道讓他眼眶微微濕潤。那是滬市獨有的氣息,混合著海風的鹹濕、街邊小吃的煙火氣,以及這座城市特有的繁華與喧囂。他望著眼前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街道依舊熱鬨,行人依舊匆匆,可一切又似乎與記憶中的模樣有些不同。在心底,他暗暗發誓:“滬市,我回來了。這一次,不管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有多少驚濤駭浪,我都不會再輕易倒下,我定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讓那些黑暗無處遁形。”
……
夕的攻勢迅猛得如同暴風雨中的狂瀾,每一擊都裹挾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向著羊俊瘋狂傾瀉。拳風撕開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如同一柄柄利刃,精準無誤地落在羊俊傷痕累累的身軀上。羊俊在這疾風驟雨般的攻擊下,像狂風中的殘葉,搖搖欲墜,毫無還手之力。他身上的傷口一道接著一道迸裂,殷紅的鮮血如噴泉般湧出,將腳下的土地染得一片血紅,血腥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令人作嘔。
羊俊的眼神中滿是驚恐與不甘,他的身體因重傷而劇烈顫抖,卻憑借著作為神明的法則之力,在這必死的絕境中頑強支撐著。每一次夕的攻擊落下,他都悶哼出聲,那聲音中夾雜著痛苦與絕望,可他依舊咬著牙,不肯倒下。
“為什麼……你殺不死我!”羊俊聲嘶力竭地怒吼著,嘴角溢出的鮮血順著下巴滴落在地上,他的臉上寫滿了瘋狂與不甘,雙目圓睜,死死地盯著夕,仿佛要用眼神將她灼燒。
夕冷冷地看著他,美眸中閃過一絲懊惱與憤怒,那眼神仿佛在看著一個令人厭惡卻又無法輕易碾碎的螻蟻。“你的法則之力的確棘手,”她的聲音冷得如同千年玄冰,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徹骨寒意,“今日暫且留你一命,但你彆想再興風作浪。”話音剛落,夕猛地收住攻勢,轉身朝著華夏境外飛去,她的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消失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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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疾馳的夕,發絲在狂風中肆意飛舞,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過去的種種。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天空湛藍如寶石,她自由自在地翱翔於天地之間,巨大的翅膀劃過天際,投下一片陰影。她是天地間一股不羈的力量,享受著自由與灑脫,直到那個神秘的第一代山海法師出現。
他的眼神深邃而銳利,透著洞悉一切的智慧,卻也藏著讓夕不安的算計。第一代山海法師找到了她,提出讓她成為每一代山海法師的護身神獸。夕當時高傲地揚起頭顱,眼中滿是不屑,毫不猶豫地想要拒絕。可當法師抬手,展示出被封印在黑暗空間中的她的本體時,她的世界瞬間崩塌。
那是她力量的根源,是她存在的根本,如今卻被禁錮在層層黑暗的封印之中,周圍湧動著詭異的符文,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隻要你答應成為山海法師的守護獸,我便不會傷害你的本體,否則……”第一代山海法師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如同惡魔的低語,在她耳邊回蕩。
夕彆無選擇,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絕望。她望著被封印的本體,眼神中滿是痛苦與掙紮。最終,為了本體的安危,她隻能屈服。從那以後,她便開始了漫長的守護之旅,看著一代又一代的山海法師成長、戰鬥,而她始終無法擺脫那道封印的枷鎖,隻能默默履行著被迫許下的承諾。
隨著回憶的深入,夕的眼神變得愈發複雜。她心中既有對第一代山海法師的怨恨,也有對自己命運的無奈。她曾無數次在寂靜的夜晚,望著星空,幻想過擺脫封印,找回真正的自由,如今得到了山海經,她覺得自己離這個目標又近了一步。“本體,我一定會找到你,解除封印,讓我們重獲自由。”夕低聲呢喃著,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那光芒穿透雲層,仿佛能照亮前方未知的黑暗。
羊俊在那場戰鬥後,也躲了起來。他的身體千瘡百孔,每一處傷口都在吞噬著他的生命力。他找到一個隱秘的山洞,在黑暗中默默療傷,恢複實力。他的心中對齊樂和夕充滿了怨恨,暗暗發誓,等他恢複過來,一定要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他的眼神在黑暗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如同蟄伏的毒蛇,等待著致命一擊的時機。
而夕,正朝著未知的遠方飛去,她的目的地是那個封印著她本體的神秘之地。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麼,是更加危險的陷阱,還是未知的強大敵人,但她心中隻有一個信念:找回本體,解除封印,重獲自由。她的身影在天空中劃過,留下一道黑色的殘影,向著充滿未知的遠方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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