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樂瞳孔驟然收縮,如同一輪即將熄滅的烈日被瞬間壓縮,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葉逸辰身前,腳下焦黑龜裂的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揚起陣陣裹挾著硝煙氣息的塵土。窗外的霓虹燈管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在烏雲翻湧的夜空下瘋狂明滅,迸濺出幽藍的電弧。那些跳動的光芒投射在殘破紙條上,將血色紋路映照得忽明忽暗,宛如西王母正從幽冥深處探出猩紅的長舌,貪婪地舔舐著即將到來的殺戮盛宴。腐臭味如潮水般漫來,混雜著金屬的腥氣與燒焦羽毛的刺鼻味道,仿佛有無數腐爛的臟器在看不見的角落發酵,黏膩得讓人喘不過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帶著碎肉的腐水。
“這字跡......”梧桐的聲音像是被凍僵在喉嚨裡,帶著令人牙酸的顫音。她下意識地撫過膝上的焦尾琴,纖細的指尖剛觸及冰蠶絲弦,七根琴弦竟同時繃斷,發出的錚鳴尖銳如寒鴉在九幽之地的泣血哀啼。紊亂的靈力在琴弦間炸開細小的電火花,劈啪聲中,她試圖從震顫的音波裡捕捉線索,卻隻感覺一股刺骨寒意順著經脈直衝靈台,指尖霎時間覆上一層細密的霜花,宛如被冰雪女王輕輕觸碰過的枯枝。
葉逸辰腰間的逸雲劍突然劇烈震顫,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內心的驚濤駭浪。劍鞘上的上古篆文吞吐著暗青色光芒,時明時暗,卻依舊無法掩蓋他眼底翻湧的驚惶與凝重。“定是西王母的陰謀!”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當他將紙條緩緩翻轉,星圖上的妖異紫光驟然暴漲,如同一群被驚醒的惡魔睜開了貪婪的眼睛,與茶店梁柱間沉積的紫霧遙相呼應,形成了一道詭異的靈力鎖鏈。“這些星位對應著滬市龍脈交彙處,若被用作獻祭陣眼......”他的話語戛然而止,但那未說完的恐懼卻如同實質般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話音未落,齊樂的目光已經被朱雀擺件吸引。隻見原本栩栩如生的尾羽滲出幽黑黏液,如同惡魔的涎水,順著精美的紋路緩緩滴落。原本溫潤的青玉麒麟雙目竟浮現出血絲,仿佛有無數怨靈在其中掙紮。他猛地按住發燙的《山海經》,古籍封麵上的血色紋路突然如同活物般扭動起來,在他掌心烙下一個灼痛的印記,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火蛇在皮膚下遊走。“葉子,快用北鬥七星訣鎖定星圖方位!梧桐,以九霄鳳鳴調穩定店內靈氣!”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卻也掩飾不住其中的焦急。
葉逸辰立刻劍指蒼穹,逸雲劍青光暴漲三尺,如同一道劃破黑暗的希望之光,在天花板上映出巨大的北鬥投影。隨著劍刃在空中劃過複雜的軌跡,星圖上的紫光星位逐一亮起紅光,宛如被喚醒的惡魔之眼,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光芒。梧桐則咬破紅唇,鮮豔的血跡滴落在琴弦上,如同一朵盛開的紅梅。她素手翻飛,清越琴音裹挾著靈力化作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虛影,在梁柱間盤旋,羽翼劃過之處,潰散的靈氣勉強凝聚起來,卻也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銅製門環發出連串爆豆般的震動,聲音尖銳刺耳,仿佛是地獄之門開啟的前奏。尋氣獸擺件相互碰撞,青玉麒麟的獨角竟生生撞斷,發出一聲令人心碎的脆響。那個蒙塵已久的青銅麵具突然睜開眼,兩簇幽綠鬼火從眼孔噴湧而出,陰寒霧氣順著裂紋蔓延,所過之處地板凝結出蛛網狀冰紋,仿佛整個空間都被拉入了永凍的幽冥之地。
“齊樂,彆來無恙啊!”沙啞的笑聲如同指甲刮擦黑板般刺耳,撕裂了凝滯的空氣。羊俊從霧氣中緩緩踏出,周身纏繞的冰晶折射著詭異紫光,每片冰晶裡都倒映著齊樂等人扭曲的麵孔,仿佛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他脖頸處的骨刺泛著腐綠,如同長滿苔蘚的枯骨,指尖滴落的黑色冰晶接觸地麵便炸開毒霧,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葉逸辰的逸雲劍已如遊龍出鞘,青光劈開霧氣的瞬間,冰晶突然暴漲成十米高的巨盾,將劍氣儘數吸收,發出沉悶的轟鳴。羊俊的笑聲愈發癲狂:“武當劍法不過如此!”他揮手間,冰晶化作萬千寒刃,裹挾著腐臭氣息朝著三人絞殺而來,破空聲如同無數厲鬼的尖嘯。
齊樂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潑灑在《山海經》上,鮮血滲入古籍的刹那,轟然炸裂成漫天青光。燭龍虛影帶著焚儘八荒的烈焰衝出,龍息所到之處,冰晶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蒸騰起大量白色霧氣。鯤鵬虛影緊隨其後,巨大羽翼掀起的風暴將毒霧卷向羊俊,風聲呼嘯,如同巨獸的怒吼。梧桐的琴音陡然轉為《破魔曲》,音波凝成金色鎖鏈纏住羊俊腳踝,鎖鏈碰撞間,火星四濺。
“趁現在!”葉逸辰劍光暴漲,劍尖直指羊俊咽喉。然而在劍鋒觸及皮膚的瞬間,羊俊化作萬千冰晶四散,其中一片精準刺入齊樂肩頭。腐毒順著傷口蔓延,在皮膚上綻開黑色紋路,如同邪惡的藤蔓在吞噬著生命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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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滬市將化作血祭熔爐!”殘笑聲中,茶店牆麵突然浮現出西王母的巨大虛影,她骨簪上的魔紋與紙條上的字跡完美重合,仿佛整個空間都被她的邪惡意誌所籠罩。待霧氣散儘,店內滿目瘡痍,桌椅破碎,尋氣獸擺件東倒西歪,唯有那個青銅麵具仍泛著幽幽綠光,仿佛在無聲地嘲笑他們的努力。
齊樂強忍著劇痛,將《山海經》覆蓋在麵具上。古籍泛起鎖鏈狀光芒,將麵具封印進書頁,光芒閃爍間,似乎能聽到麵具裡傳來不甘的怒吼。“天樞必須去,但在此之前......”他扯開染血的衣襟,露出逐漸蔓延的黑紋,宛如黑色的火焰在皮膚上燃燒,“先得找到壓製腐毒的辦法。”
窗外驚雷炸響,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將霓虹燈暈染成血色的河流。梧桐輕撫斷裂的琴弦,眼中滿是憂慮;葉逸辰默默擦拭劍上的冰晶殘渣,劍刃在雷光中泛著冷冽的光。三人誰都沒有注意到,被封印的麵具在書頁間眨了眨眼,浮現出轉瞬即逝的詭笑,仿佛在預示著更大的危機即將來臨。
……
暴雨不知何時停歇,濃稠如墨的夜色裹著潮濕的水汽滲進茶店每一道裂縫。齊樂倚著布滿裂痕的櫃台闔目調息,染血的衣襟下,腐毒凝成的黑紋正以蛛網狀蠶食心口,宛如無數細小藤蔓在血肉間紮根。葉逸辰枕著嗡嗡作響的逸雲劍假寐,劍鞘篆文在黑暗中明滅不定,青光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頜線;梧桐跪坐在斷弦古琴前,纖細指尖反複摩挲著係成同心結的冰蠶絲,琴身縈繞的靈力如遊絲般微弱,每顫動一次都似將熄的燭火。
子夜更鼓驚破死寂的刹那,齊樂驟然睜眼。熟悉的硝煙與茶香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潮濕苔蘚混著沉水香的氣息,冷冽得如同千年古墓的呼吸。身下觸感從焦黑龜裂的地板變成溫潤沁涼的白玉磚,抬頭望去,垂落的不再是蛛網,而是綴滿夜明珠的瓔珞,每顆珠子都流轉著詭異的幽藍,將四周映照得宛如深海龍宮。他下意識扯動玄色衣擺,暗金雲紋在袖間翻湧,那繁複的圖騰竟與西王母骨簪上的魔紋有幾分相似。
"不對啊,就算是不動用山海經的力量,單單考慮我潛意識中的弋始的力量,我也不是一個普通人啊,為什麼會做夢呢?"喉間溢出破碎的呢喃。齊樂運轉靈力,丹田處本該盤踞的《山海經》虛影卻如消散的晨霧,再難凝聚分毫。他倉促掐出燭龍法訣,指尖卻隻迸濺出幾點幽綠火星,轉瞬湮滅在虛空。冷汗順著脊背蜿蜒而下,浸透內襯,幾乎達到合道境修士的修為竟在此時一絲一毫都感知不到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分明保持著清醒的意識,卻無法掙脫這夢境的桎梏。
記憶如被攪動的深潭,泛起渾濁的漣漪。這場景,他在當初仙山還未被接引到天下人間之前便會夢到:華夏大地八個方位矗立著巍峨仙山,如巨人般撐起天穹;天穹之上,巨大的仙舟披著霞光緩緩浮動,舟上背負的建木直衝九霄,樹冠沒入雲層,根係穿透虛空。此刻眼前的神樹褪去了冰冷的青銅質感,樹皮上密布著古老的符文,翠綠枝葉間垂落的金色光瀑流淌著磅礴生機,每片葉子都在吟唱著創世的歌謠。
地麵上,數以萬計的妖族追隨狂歡,歡呼聲震得虛空震顫。齊樂在湧動的妖群中搜尋,終於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赤色。梧桐身著華麗的曳地長裙,青絲未束,如流霞傾瀉,懷中抱著的玉琴散發著柔和光暈,琴身雕刻的鳳凰栩栩如生,尾羽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她唇角揚起的明媚笑意,與平日裡清冷疏離的模樣判若兩人。
天際突然傳來金屬撕裂的尖嘯。九道漆黑如墨的光柱從天而降,所過之處雲層沸騰翻湧,化作詭異的血紅色漩渦。光柱氣息十分奇異,甚至於與西王母等神明的氣息不同,讓齊樂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建木發出痛苦的轟鳴,金色光瀑瞬間轉為猩紅,翠綠的枝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碳化,樹皮上的符文扭曲變形,滲出黑色的汁液。
妖族發出驚恐的嘶吼,狐妖的尾巴炸成血霧,虎妖的利爪寸寸崩裂,無數法寶在黑光中化為齏粉。齊樂想要衝上前,卻發現雙腳如同被釘入地底,隻能眼睜睜看著梧桐被黑光擊中。赤色長裙綻開無數裂痕,玉琴轟然碎裂,她蒼白的臉上滿是絕望與不甘。就在她的身影即將消散在虛空中時,齊樂突然感到一股滾燙的力量從心口炸開——那是返回現代之後就一直沉睡的弋始。
他奮力伸出手,指尖觸到梧桐冰涼的掌心。刹那間,無數畫麵如閃電般劈入識海……
"齊樂!醒醒!"葉逸辰的怒吼裹挾著劍氣刺入耳膜。齊樂猛地睜眼,逸雲劍的青光正懸在咽喉三寸處,劍身劇烈震顫,將他頸間皮膚劃出細小血痕。梧桐的焦尾琴發出最後的悲鳴,斷裂的琴弦如毒蛇般纏住他的手腕,琴音中夾雜著恐懼與擔憂。
"你周身魔氣暴漲,連逸雲劍都在悲鳴!"葉逸辰麵色慘白,額角青筋暴起,"若不是梧桐姑娘強行用《清心引》鎮住你的識海......"話音未落,齊樂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殘留的溫度似乎還帶著梧桐的氣息。他望向窗外,烏雲深處隱約浮現出建木扭曲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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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齊樂突然仿佛放鬆了下來一般,指尖按在劇烈跳動的太陽穴上,嘴角扯出一抹蒼白的笑:"是腐毒作祟,讓幻象入了識海。"他撩起衣袖,黑紋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光,卻在觸及《山海經》時發出滋滋聲響,仿佛熱油潑在寒冰上。葉逸辰劍眉緊蹙,逸雲劍仍在嗡嗡震顫,劍尖凝著的青光遲遲不肯消散;梧桐跪坐在地,斷裂的琴弦還纏在手腕上,勒出深紅的血痕,她望著齊樂的眼神裡,藏著比夜色更濃的疑慮。
待兩人沉沉睡去,茶店內響起綿長的呼吸聲。齊樂輕手輕腳地繞過橫七豎八的桌椅,破損的尋氣獸擺件在月光下投出扭曲的影子,仿佛無數雙眼睛在窺視。他將《山海經》貼身藏好,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潮濕的夜風裹挾著霓虹燈的光暈撲麵而來。滬市的午夜依舊喧囂,遠處酒吧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暈染成斑斕的色塊,像極了夢境裡建木滴落的血色光瀑。
轉過三條街巷,一家名為"永夜"的酒吧在街角閃爍著幽藍的光。齊樂推門而入,皮革與威士忌的氣味撲麵而來,吧台上的水晶吊燈將光影切割成細碎的菱形,在地麵投下蛛網般的紋路。"兩杯龍舌蘭,加冰。"他的聲音在空蕩的酒吧裡格外清晰。調酒師戴著銀色麵具,金屬邊緣泛著冷光,無聲地將酒杯推過來時,杯壁凝結的水珠沿著杯身滑落,在吧台上蜿蜒成詭異的圖騰。
就在齊樂端起酒杯的刹那,對麵突然出現了一個渾身裹在黑袍中的身影,兜帽下的麵具雕刻著猙獰的獸首,空洞的眼窩裡流轉著暗紫色的幽光。那人麵前的高腳杯裡,暗紅液體隨著呼吸輕輕搖晃,宛如凝固的血液。齊樂握緊酒杯,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杯中的冰塊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酒吧裡回蕩。
“弋始,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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