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樂從行囊裡取出一張泛黃的符紙,指尖蘸著杯底的殘茶,在紙上迅速勾勒出一道複雜的符文。符文落成的刹那,紙麵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隨即隱去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這是‘回影符’。”他將符紙疊成細條,塞進矮櫃的縫隙裡,“若是再有人來翻東西,就能照下他的模樣。”
藤原雪看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早就料到他會來?”
“算不上料到,隻是防著些。”齊樂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走到窗邊,“安倍風間能坐穩陰陽寮主帥的位置,心思定然不會簡單。他既要與我合作,又要提防我,這種矛盾下,做點小動作再正常不過。”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鎮魂脈的方向,晨霧正緩緩散去,露出黑黢黢的山影:“我們得利用這三天,查清楚兩件事。”
“什麼事?”藤原雪追問。
“第一,長老們的獻祭儀式具體流程。”齊樂的聲音沉了下來,“他們要帶母蠱去祭壇,必然有重兵看守,我們得找到最薄弱的環節。”
“第二呢?”
“安倍風間的底牌。”齊樂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既然敢賭,手裡定然握著能製衡長老和昆侖墟的東西。這東西是什麼,我們必須知道。”
藤原雪握緊了手中的長弓,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可我們現在連陰陽寮的門都進不去,怎麼查?”
齊樂從懷裡掏出那枚安倍風間給的通行玉佩,玉佩在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這東西,或許能派上用場。”
他將玉佩遞給藤原雪:“你拿著它,去陰陽寮外圍打探。記住,不要深入,隻需要看看他們的布防,尤其是通往鎮魂脈的路線。”
“那你呢?”藤原雪接過玉佩,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
“我去會會另一個人。”齊樂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既然安倍風間動了我的東西,我總得去問問他的式神,是不是忘了規矩。”
藤原雪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去找玉藻前?”
“嗯。”齊樂點頭,“那隻九尾狐活了上千年,知道的秘密定然不少。或許能從她嘴裡,套出些有用的東西。”
他走到門口,推開木門,晨霧已經散去,陽光灑在巷口的青石板上,泛著溫暖的光澤。遠處的山林裡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像是在迎接新的一天。
“小心點。”藤原雪叮囑道,眼中帶著一絲擔憂。
齊樂回頭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暖意:“你也是。”
說罷,他轉身走進晨光裡,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巷口的拐角處。
藤原雪站在門口,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緊緊握住了手中的玉佩。她知道,這三天的每一步都至關重要,容不得半點差錯。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屋內,開始收拾行裝。長弓被她仔細擦拭乾淨,箭矢也重新淬了靈力,每一個動作都沉穩而專注。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亮,照亮了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也照亮了她眼中的決心。
齊樂沿著山路緩步前行,晨露打濕了他的布鞋,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步伐。他的目光掃過路邊的草木,偶爾停下腳步,觀察著泥土裡殘留的靈力痕跡。
這些痕跡大多屬於尋常的野獸,卻在一處陡坡旁,發現了一絲熟悉的氣息——那是玉藻前身上獨有的櫻花冷梅香,混雜著淡淡的靈力波動,顯然她不久前從這裡經過。
“看來是往東邊去了。”齊樂低聲自語,腳下加快了速度。
東邊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深處隱約能看到一座破敗的神社,那是當地村民祭祀狐仙的地方,平日裡鮮有人至。
齊樂走進竹林,腳下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竹林深處的神社早已傾頹,朱紅色的鳥居斷成兩截,散落在地上,殿前的石燈籠也隻剩下殘破的底座。
神社的正中央,玉藻前正跪坐在一塊平整的青石上,麵前擺著一個小小的香爐,裡麵插著三炷清香,青煙嫋嫋,飄散在空氣中。
她聽到腳步聲,卻沒有回頭,隻是輕聲道:“山海法師倒是消息靈通。”
齊樂走到她身後,目光落在神社內那尊殘缺的狐仙雕像上:“你的主上派人翻了我的住處,作為式神,你不該知情不報。”
玉藻前終於轉過身,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九條狐尾在身後輕輕搖曳:“主上的事,我做式神的,本就不該多問。”
“是嗎?”齊樂挑眉,“那你在這裡祭拜狐仙,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閒得無聊吧。”
玉藻前的笑容淡了幾分,目光投向那尊殘缺的雕像,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這裡是我剛化形時,第一個被人類供奉的地方。”
她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那時的人類,還不會用陰陽咒來束縛我們,他們隻是單純地敬畏著自然,敬畏著每一個生靈。”
齊樂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可後來,一切都變了。”玉藻前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自嘲,“陰陽師學會了煉化式神,人類開始用靈力來爭奪地盤,連這神社裡的香火,都變得不再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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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向齊樂:“你以為,安倍風間真的信你嗎?他讓你幫忙,不過是想借你的手,除掉那些長老,順便看看昆侖墟的底牌。等事成之後,你覺得他會放過你這個手握《山海經》的山海法師嗎?”
齊樂笑了笑:“我從沒想過要他放過我。”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鄭重起來,“我隻問你,鎮魂脈下的生魂,到底有多少?昆侖墟在裡麵摻了多少人手?”
玉藻前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複了平靜:“你想知道這些,是為了救人?還是為了對付昆侖墟?”
“有區彆嗎?”齊樂反問。
玉藻前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倒是個有趣的人。”她站起身,九條狐尾在身後展開,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壓,“生魂的名單,我可以給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三天後的鎮魂脈,若是安倍風間敢對你動手,我幫你。”玉藻前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但若是你輸了,我要你將現在《山海經》裡的九尾狐叫出來。”
齊樂挑眉:“你要做什麼?”
“那是我們九尾狐一族的始祖。”玉藻前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敬畏,“我想知道,它當年是如何在昆侖墟的追殺下,保住一脈傳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