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的細雨籠罩著昌瑞山。李辰浩跟在雍正帝身後，踏著濕滑的神道走向康熙景陵。皇帝突然停步，盯著地宮入口處一灘反光的水漬——那分明是從地宮內滲出的積水！
"怎麼回事？"雍正的聲音比山風還冷。
守陵官撲通跪倒，額頭抵在潮濕的磚地上："回皇上，三日前地宮突然滲水，奴才們正在..."
"開殿！"
地宮石門隆隆開啟，陰濕的黴味撲麵而來。李辰浩隨雍正步入幽深的墓道，火把照亮了駭人景象——地宮底部積著三寸深的黑水，康熙帝的金棺底座已浸在水線之上，棺側龍紋的金漆微微起皺。
"皇阿瑪..."雍正的聲音罕見地發顫。他猛地轉身，眼中寒光暴射："查！"
當夜，欽天監的緊急奏報震動朝野："龍泉西移三百步，主龍脈受損，恐傷國本。"更可怕的是，監正周天德當庭展示的羅盤上，指針在景陵方位劇烈抖動，他宣稱這是"龍氣潰散之兆"。
李辰浩奉命調查。他帶著西洋工程師保羅悄悄勘察陵區，發現蹊蹺——景陵後山新修的一條排水渠被人為改道，原本應該繞開地宮的水流，現在正直衝陵墓下方的龍須溝！
"大人，看這裡。"保羅指著溝壁幾處鑿痕，"新傷。有人故意破壞防水層。"
李辰浩俯身細看，突然在石縫中摳出塊金屬片——是莊親王府工匠專用的鶴嘴鋤碎片！
回京途中，李辰浩遭遇伏擊。三支弩箭擦著他耳邊飛過，其中一支釘入馬車木板，箭頭上泛著詭異的藍光——淬了毒！王勇帶人追擊，隻撿回一塊腰牌：內務府營造司。
"好個內務府！"李辰浩冷笑。營造司郎中，正是莊親王的連襟！
案情尚未稟明，朝中已掀起波瀾。莊親王聯合十三位宗室聯名上奏，稱"地宮滲水乃上天示警"，暗示雍正"德政不修致先帝不安"。更險惡的是，奏折中引用《孝經》"父子之道天性"，逼皇帝下罪己詔！
養心殿內，雍正將茶盞摔得粉碎："他們是要朕承認不配為君！"
李辰浩默默呈上鶴嘴鋤碎片和毒箭。雍正盯著證物，突然平靜下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
當夜子時，李辰浩被密召至太廟偏殿。雍正一身素服，正在康熙靈位前上香。
"李卿，朕要你辦兩件事。"皇帝的聲音輕得像歎息，"第一，立即修複地宮；第二..."他轉身時眼中精光暴射，"找出龍須溝改道的批文。"
修複工程引發激烈爭論。保羅主張鋪設西洋銅管排水，老匠人魯三則堅持用"禹王導水法"——以青磚砌暗渠，內填木炭吸潮。雙方在工部吵得麵紅耳赤。
"銅管？那是要驚動先帝龍眠！"魯三胡子直翹。
保羅反駁："貴國的《考工記》也說過"水潦降，不獻魚鱉"，排水不暢才是大不敬！"
李辰浩靈機一動："不如外磚內銅——外表循古禮，內裡用新法。"
工程開始後第三天，李辰浩在故紙堆中翻出份要命文書——龍須溝改道的奏請批文，落款赫然是莊親王的朱批："準。怡親王閱。"而怡親王，已在三年前暴斃！
"好個死無對證！"李辰浩冷笑。但他細看墨跡，發現"怡親王閱"四字墨色略深，顯是後添。更關鍵的是，批文日期在怡親王死後七日！
就在此時，地宮傳來驚變——工人在金棺下發現個暗格，裡麵竟有塊刻滿符咒的青磚！符咒內容惡毒："水漫金山，龍困淺灘"。經辨認，是早已失傳的明代方士"厭勝之術"。
"這是要鎮住先帝龍魂啊..."魯三嚇得麵如土色。
李辰浩立即密報雍正。皇帝聽完，竟反常地笑了："好，很好。朕正愁沒有由頭。"
次日大朝，雍正當眾宣布接受罪己詔建議。莊親王黨羽喜形於色。就在群臣山呼萬歲時，皇帝突然話鋒一轉："但朕近日得先帝托夢，說地宮積水非天災，乃人禍！"
粘杆處侍衛應聲而入，當場拿下內務府營造司郎中。那人癱軟在地，竟當眾指認："是...是莊親王命奴才改的水道..."
朝堂大亂。莊親王厲喝"血口噴人"，卻見雍正緩緩舉起那塊青磚："皇叔可認得此物？"
磚背刻著個小巧的虎頭紋——莊親王府的標記！
風波暫平，地宮修複完成。竣工那日，雍正親臨致祭。李辰浩注意到，新排水係統出口處立了塊無字碑——下麵埋著那塊詛咒青磚，以及所有涉案供詞。
"李卿，"回鑾途中，雍正突然問，"你說先帝真會托夢嗎？"
李辰浩望向窗外煙雨中的山陵："臣隻知，龍脈在人不在山。"
雍正大笑，笑聲驚起一群棲鳥，在陵區上空久久盤旋。
當夜，李辰浩夢見康熙陵前那塊無字碑突然滲出血水，化作一行朱砂字："朕之子孫，當以正道守天下。"
驚醒時，窗外電閃雷鳴。一道閃電照亮書房，案頭那塊鶴嘴鋤碎片泛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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