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內,檀香嫋嫋。那一縷縷檀香的煙霧如同靈動的絲線,在空氣中緩緩升騰、繚繞,將整個宮殿籠罩在一片神秘而又壓抑的氛圍之中。暖閣之中,德妃烏雅氏端端坐在錦榻之上,她身著一襲深紫色的宮裝,繡著暗色的花紋,那花紋像是隱藏在暗夜中的藤蔓,低調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她手中撚著一串佛珠,佛珠在她的指尖一顆一顆地滑過,發出輕微而有節奏的聲響,仿佛是這寂靜宮殿裡唯一的心跳聲。她目光低垂,神色淡漠,像是一尊被歲月侵蝕卻依舊堅硬的雕像。
殿外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雍親王到——”那聲音像是一把銳利的劍,劃破了永和宮原本的寂靜,在這彌漫著檀香的空氣中激起一陣看不見的漣漪。
雍正邁步入內,他的步伐沉穩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帶著一種無形的氣場。他身後跟著兩名太監,那兩名太監手捧朱漆托盤,托盤上覆著明黃綢緞,那明黃的綢緞在宮殿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耀眼,如同皇家威嚴的象征。綢緞之下,隱約可見貢品的輪廓,像是隱藏在華麗外表下的未知秘密。
“兒子給額娘請安。”雍正恭敬地行禮,他的聲音沉穩,如同他一貫給人的印象,堅毅而不可動搖。然而,在這看似平靜的表象之下,卻似乎隱藏著一種難以察覺的緊張。
德妃眼皮未抬,隻是淡淡地說道:“皇上日理萬機,何必來我這冷清之地。”她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就像這永和宮的空氣一樣,雖然彌漫著檀香,卻依舊透著寒意。
雍正眸色微暗,他極力維持著恭敬的姿態,緩緩說道:“養心殿新進了江南的雪燕窩,兒子特地帶些來,給額娘滋補。”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期待,又似乎有著些許無奈,仿佛希望通過這份禮物來打破他與母親之間那層冰冷的隔閡。
德妃手中的佛珠突然一頓,那原本有節奏的滑動戛然而止。她終於抬眼,目光卻冷得刺人,像是冬日裡最凜冽的寒風,能穿透人的骨髓。她冷冷地說道:“我這把老骨頭,用不著這些金貴東西。”她的話如同重重的石塊,砸在這寂靜的宮殿裡,讓空氣都變得更加凝重。
殿內霎時一靜。雍正身後的太監頭垂得更低了,他們的身體微微顫抖,連呼吸都放輕了,仿佛生怕自己的任何一點動靜都會觸怒這位威嚴的德妃。
“額娘……”雍正的嗓音微啞,那聲音裡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兒子若有做得不周之處,還請額娘明示。”他的眼神中帶著誠懇,也有著一絲疑惑,他不明白為何母親對自己總是如此冷淡,甚至帶著敵意。
德妃冷笑一聲:“明示?我一個深宮婦人,哪敢對皇上指手畫腳。”她的目光掃過托盤,那眼神裡帶著不屑,“這些東西,賞給需要的人吧。”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皇上要知道遠近親疏,李辰浩不管怎麼親近,畢竟是漢人外臣,你十四弟再怎麼不對,也是滿人,你親弟弟。還請皇上三思。”她的話如同鋒利的刀刃,直直地指向雍正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雍正指尖微蜷,他的內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痛了一下。麵上卻仍不動聲色,他緩緩說道:“額娘若不喜,兒子下次再換彆的。”他的話語雖然平靜,但是內心卻在翻江倒海。他知道母親一直偏愛十四弟,對於自己這個登上皇位的兒子,總是有著諸多不滿。而李辰浩,這個漢人外臣,在母親眼中似乎成了自己疏遠滿族親族的一個標誌。
德妃閉目撚珠,不再言語。她像是將自己封閉在一個隻有佛珠和自己內心的世界裡,不再理會麵前的雍正。
雍正沉默片刻,終是躬身一禮:“兒子告退。”他轉身的那一刻,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但很快就被他那堅毅的表情所掩蓋。
踏出永和宮時,天際陰雲密布,那烏雲像是一群黑色的巨獸,在天空中聚集、翻滾。似有一場暴雨將至,那壓抑的氣氛仿佛是整個宮廷局勢的寫照。
雍正走在回宮的路上,心中思緒萬千。他想起自己登上皇位以來的種種不易,朝堂之上,各方勢力相互製衡,滿族親貴們對自己這個皇帝也並非是完全的信服。而李辰浩,雖然是漢人,但是他的才華和忠誠卻是自己所看重的。李辰浩在處理諸多政務上有著獨特的見解,他不像一些滿族官員,隻憑借著家族的榮耀和血統在朝堂上混日子。可是,母親卻不理解自己,在她眼中,似乎隻有滿族親族才是可靠的。
雍正身邊的太監小順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雍正的臉色,輕聲說道:“皇上,您也彆太傷心了,德妃娘娘也許隻是一時之氣。”
雍正微微搖頭:“你不懂,這不僅僅是額娘對朕的氣,更是朝堂上那些勢力在背後的推動。他們想要用額娘來製衡朕,想要朕重用那些滿族親貴,而打壓像李辰浩這樣有能力的漢人。”
小順子低下頭:“皇上聖明,那咱們該怎麼辦呢?”
雍正抬頭望著天空的烏雲,眼神堅定:“朕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壓力就放棄賢才,李辰浩對朕的江山社稷有著重要的意義。至於額娘和十四弟那邊,朕會再想辦法。朕是皇帝,朕要為整個大清的江山考慮。”
而在永和宮內,德妃依舊坐在暖閣之中,她的心情並沒有因為雍正的離開而平靜下來。她身邊的宮女翠兒輕聲說道:“娘娘,您今天對皇上是不是太嚴厲了?畢竟皇上也是一片孝心。”
德妃歎了口氣:“你不懂,十四阿哥才是真正有滿族血性的孩子,如今卻被皇上打壓。而那個李辰浩,一個漢人,卻在朝堂上日益得寵。這讓滿人的顏麵何存?我這也是為了大清的根基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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