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的vip病房裡,時間似乎失去了原有的節奏,時而被拉長,時而又被壓縮。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消毒水味道,這種味道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和緊張。然而,在這股刺鼻的氣味中,還夾雜著鮮花淡淡的芬芳,給這個單調的空間帶來了一絲生機和溫暖。
愛琪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與剛出事時那令人心悸的慘白相比,現在總算多了些許生氣。她的左腿被厚厚的石膏包裹著,宛如一座沉重的山嶽,而牽引裝置則將其高高吊起,使得她無法自由活動。不僅如此,肋骨處的固定帶也緊緊束縛著她,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隱隱的疼痛,仿佛有無數細針在刺紮一般。
儘管腦震蕩的後遺症已經有所減輕,但偶爾的眩暈和惡心仍然如影隨形地困擾著愛琪。這些症狀就像惱人的蒼蠅,時不時地在她身邊嗡嗡作響,讓她感到無比的不適和煩躁。而最令她難以忍受的,還是臉上那一塊塊的淤青和擦傷。雖然醫生信誓旦旦地保證這些傷痕不會留下疤痕,但每次當她對著鏡子看到自己那慘不忍睹的麵容時,心情都會瞬間跌入穀底。
與愛琪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樂希,他幾乎將整個辦公室都搬進了這間病房。那張寬大的沙發此刻成了他臨時處理文件的地方,筆記本電腦始終保持開機狀態,電話會議一個接一個,仿佛永遠沒有儘頭。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無論工作多麼繁忙,樂希總能在護士進來換藥、醫生查房,或者愛琪需要什麼的時候,像變魔術一樣,立刻放下手頭的一切,迅速來到她的床邊。
他在照顧她的過程中,逐漸學會了許多以前從未接觸過的事情。比如,他會小心翼翼地幫她調整姿勢,儘可能地減輕她的疼痛;他會用棉簽沾水,輕柔地濕潤她那乾燥的嘴唇,讓她感到一絲舒適;他還能敏銳地讀懂她因疼痛而微微蹙眉的細微表情,從而及時按下呼叫鈴,讓醫護人員能夠迅速趕來處理。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與營養師進行了深入的討論,仔細研究了適合她康複的食譜。他確保每一餐都既能滿足她身體康複的需求,又能儘量符合她的口味喜好。
然而,愛琪心中始終對他的工作有所顧慮。有一天,當她看到他又一次在病床邊開著視頻會議時,終於忍不住輕聲問道:“公司那邊……真的沒問題嗎?”她的聲音因為身體的虛弱而顯得有些沙啞。
樂希聽到她的問題,立刻合上了電腦,走到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安撫的弧度:“集團離了我幾天垮不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能好好恢複。而且,爸也說了,讓我專心照顧你,集團那邊有他盯著呢。”
他巧妙地避開了那些沉重的話題,絲毫沒有提及自己每天睡眠時間僅有短短三四個小時,以及深夜時分還在通過電話處理公務的艱辛。更彆提他在暗中對肇事者施加的那種令人絕望的巨大壓力了。
愛琪凝視著他那布滿黑眼圈的雙眼,以及眉宇間難以掩蓋的深深倦意,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既溫暖又酸楚的複雜情感。她深知他的忙碌和所承受的巨大壓力。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愛琪緩緩垂下眼簾,聲音略微有些哽咽。這不僅僅是因為身體上的傷痛,更多的是源於她的學業。
研三,這可是最為關鍵的一年啊!她精心策劃的實驗數據、論文進度,還有那早已規劃好的畢業時間表……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場猝不及防的車禍中被徹底擊碎。
然而,樂希卻像能洞悉她內心想法一般,迅速察覺到了她情緒的變化。他毫不猶豫地俯下身來,將額頭輕輕地抵住她的額頭,用一種低沉而堅定的語氣說道:“不許這麼說。你從來都不是麻煩。隻要你人平平安安的,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再重要。至於學業方麵的問題,等你身體康複之後再去考慮也不遲,大不了就是多讀半年或者一年而已,我們完全有時間去應對。”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凝視著她的眼眸,鄭重地說道:“關於導師那邊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你現在隻需要安心養病,不要去想這些事情,好嗎?”
在安撫好愛琪入睡之後,樂希輕輕地站起身來,生怕驚醒了她。他躡手躡腳地走到病房外的休息區,拿出手機,撥通了愛琪導師——周教授的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幾聲之後,終於被對方接起。樂希聽到了周教授那沉穩而又溫和的聲音:“樂希?”
“周伯伯,您好啊。”樂希連忙回應道,他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種恰到好處的尊敬,“我沒有打擾到您吧?”
“沒有沒有,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客氣。”周教授笑著說道,“愛琪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我聽說她出了車禍,傷勢嚴不嚴重啊?”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對愛琪的關切之情。畢竟,他和樂希的父親是多年的老友,而愛琪作為一個聰明且勤奮的學生,也一直深受他的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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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周伯伯關心。”樂希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儘量用平和的語氣敘述道:“愛琪已經脫離危險了,這真的是不幸中的萬幸。不過她的傷勢確實比較重,醫生說她有腦震蕩,肋骨也骨裂了,左小腿更是開放性骨折,剛剛才做完手術……所以接下來她需要在醫院接受一段時間的治療和康複,就算出院回家了,也還得靜養很久才行。”
電話那頭的周教授顯然沒有預料到愛琪的傷勢會如此嚴重,沉默了片刻後才緩緩說道:“這麼嚴重……人沒事就是萬幸啊。讓她安心養病,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周伯伯。”樂希連忙應道,緊接著他便切入了正題,“周伯伯,其實我這次打電話給您,就是想跟您說一下愛琪的學業問題。您也知道,她現在研三了,正處於關鍵時期,有很多實驗要做,論文也得趕緊寫……可她現在這個狀態,根本沒辦法繼續學業啊。所以我想正式替她向您和學校請個長假,可能需要延期畢業。”
樂希說得非常誠懇且直接,因為他心裡很清楚,像周教授這樣的學者,是最討厭彆人跟他繞圈子的,有什麼話直接說反而更好。
周教授稍微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樂希的提議。過了一會兒,他緩緩說道:“樂希啊,你的想法很好,也很有建設性。這樣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輕愛琪因為住院而對課題進度造成的影響。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是否能夠承受這樣的工作強度。畢竟,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和調養。”
樂希連忙點頭表示理解,接著說道:“周伯伯,您說得對。愛琪的身體狀況肯定是第一位的。我會密切關注她的身體反應,如果發現她有任何不適,一定會及時停止並調整計劃。而且,我也會和醫院的醫生保持溝通,確保我們的做法不會對她的康複產生負麵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