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儀上的波紋漸漸穩定下來,像暴風雨後終於平靜的海麵。醫生摘下口罩,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暫時脫離危險,但接下來48小時仍然關鍵。"
七月的手還緊緊握著程遠的指尖,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力渡給他。他的指甲泛著不健康的青灰色,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針眼像是某種無聲的控訴。
星辰站在床尾,懷裡抱著那隻殘缺的企鵝玩偶。她的目光在程遠和七月之間來回遊移,最後輕聲問:"他會醒的,對嗎?"
七月沒有回答。她想起三年前在格陵蘭島的冰原上,程遠為了救她跌入冰縫。那時他也是這樣蒼白地躺在病床上,醒來後第一句話卻是問她有沒有受傷。
馬可輕輕推門進來,手裡拿著剛打印出來的資料:"麗莎最後發來的坐標顯示,她在南極冰蓋下發現了新的東西。"他壓低聲音,"可能是......林教授的遺體。"
七月的呼吸停滯了一秒。十五年了,父親失蹤的真相終於要揭曉,可此刻她卻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
"安排飛機。"她的聲音乾澀得不像自己,"我要親自去。"
"你瘋了?"馬可瞪大眼睛,"凱斯勒的人可能還在那裡!而且程遠現在——"
"我會等他醒來。"七月打斷他,目光落在程遠微微起伏的胸口,"等他親口告訴我,我可以去。"
窗外開始下雨,水滴敲打著玻璃,像是無數細小的手指在叩問真相。星辰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七月輕輕給她蓋上毯子,聽見少女在夢中呢喃:"媽媽......彆走......"
深夜的病房裡隻剩下儀器規律的滴答聲。七月用棉簽蘸水濕潤程遠乾裂的嘴唇,忽然感覺他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程遠?"她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這個可能是幻覺的瞬間。
他的眼皮又動了動,然後緩緩睜開。那雙總是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目光渙散地遊移了一會兒,最後定格在七月臉上。
他的嘴唇蠕動著,卻隻發出氣音。七月俯身貼近,聽見他說:"......芯片......"
"在這裡。"七月從口袋裡取出那枚從企鵝玩偶裡找到的金屬片,"很安全。"
程遠艱難地搖頭,呼吸麵罩上凝結的水霧忽濃忽淡:"......另一個......"
七月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突然想起什麼,抓過那隻破舊的企鵝玩偶,手指探進另一隻眼睛的窟窿——果然,裡麵藏著第二枚微型芯片。
"原來如此......"她喃喃自語,"父親把證據分成了兩部分。"
程遠的眼神突然變得急切。他掙紮著想要起身,監護儀立刻發出刺耳的警報。七月按住他的肩膀:"彆動!你需要休息!"
"聽我說......"程遠的聲音虛弱但清晰,"凱斯勒......不是唯一......"
他的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鮮血從他嘴角溢出,染紅了呼吸麵罩。七月瘋狂地按著呼叫鈴,看著醫護人員再次衝進來把程遠團團圍住。
在被推出病房前,程遠用儘最後力氣抓住七月的手腕。他的指尖冰涼,卻在七月皮膚上烙下灼熱的觸感。
"彆去......南極......"他的瞳孔開始擴散,"......有埋伏......"
當病房門再次關上時,七月癱坐在地上,手裡緊攥著那兩枚芯片。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聲轟鳴中,她仿佛聽見父親十五年前離家時哼的那首歌謠。
馬可蹲下身扶住她顫抖的肩膀:"現在怎麼辦?"
七月抬起頭,淚水在臉上蜿蜒成河:"聯係國際刑警。如果程遠說的是真的,那麼幕後黑手可能比凱斯勒更可怕。"
她轉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想起程遠曾經說過,南極的極夜長達六個月,但再漫長的黑夜也終將迎來黎明。
隻是不知道,他們能否等到那個黎明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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