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房的冷氣發出低沉的嗡鳴。七月站在金屬台前,手指輕輕拂過星辰的臉頰。少女的銀發依然閃著微光,仿佛隻是陷入了沉睡,隨時會睜開那雙冰藍色的眼睛。
"需要幫她整理遺物嗎?"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輕聲問道。
七月搖搖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剪刀,剪下星辰額前那縷標誌性的銀發,小心地放進程遠留下的鐵盒裡。發絲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淡淡的藍,像是封存了一小片極光。
回到空蕩蕩的公寓,七月機械地收拾著星辰的房間。床頭的企鵝玩偶缺了一隻眼睛,書桌上攤開的作業本隻寫了一半,衣櫃裡掛著那件永遠大一號的藍色羽絨服。每一樣物品都在無聲地訴說著一個戛然而止的故事。
馬可敲門進來時,七月正坐在星辰的床邊,手裡捧著那本三人相冊。他默默遞過一杯熱茶,茶水裡飄著幾片草莓乾——程遠最喜歡的配方。
"國際刑警結案了。"馬可的聲音有些沙啞,"霍華德的所有同夥都已被捕。星辰母親和其他受害者的名字...會被刻在南極紀念碑上。"
七月點點頭,目光落在牆上的日曆。明天是元旦,本該是星辰十四歲的生日。她想起去年此時,程遠蹲在廚房裡笨拙地裝飾蛋糕的樣子,他總說草莓不夠多,笑容不夠甜。
夜深了,七月翻出程遠留下的所有素描本,一頁頁重溫那些被定格的瞬間。最後一頁的背麵,她發現了之前沒注意到的一行小字:"七月,若我們都不在了,請帶星辰的頭發去南極,讓極光送她最後一程。"
窗外的雪停了,月光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冰冷的幾何圖案。七月打開星辰的鐵盒,除了那縷銀發,裡麵還有一張折疊的紙條,是少女工整的字跡:"七月阿姨,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請不要難過。程叔叔說死亡隻是另一種形式的回家。我會和媽媽一起,變成南極的極光,永遠守護著你。"
字條背麵畫著三個歪歪扭扭的小人,手牽著手站在極光下。七月的眼淚砸在紙上,暈開了藍色的墨水,像是極光融化在了淚水裡。
元旦清晨,七月帶著星辰的頭發和程遠的骨灰來到機場。馬可已經等在那裡,手裡拿著兩張飛往南極的機票。
"我查過了,今晚有極光爆發。"他遞過登機牌,"正好趕上...星辰的生日。"
飛機穿越雲層時,七月恍惚看見星辰坐在鄰座,銀發在舷窗透入的陽光中閃閃發亮。眨眼間,那幻影又消失了,隻剩空座位上放著的企鵝玩偶。
南極科考站比記憶中更冷。麗莎接待了他們,這位堅強的女科學家在看到星辰的銀發時,瞬間紅了眼眶。
"她真像小芸..."麗莎輕聲說,"特彆是頭發的顏色。"
傍晚,三人來到程遠當年發現星辰的冰原。極光已經開始在天際流轉,如同一條發光的河流。七月打開裝著星辰頭發的玻璃瓶,銀絲在寒風中飛舞,很快消失在極光裡。
"該說再見了。"馬可遞過程遠的骨灰盒。
七月搖搖頭,從口袋裡掏出另一個小布袋:"我留了一些...想把他們合在一起。"
骨灰與銀發在極光下混合,隨風飄向冰原深處。麗莎突然指著天空:"看!"
極光中浮現出奇特的圖案,像是兩個大人牽著一個孩子的手。那光影隻持續了短短幾秒,卻真實得令人心碎。
七月跪在雪地裡,終於放聲痛哭。十五年來壓抑的淚水如決堤般湧出,為父親,為程遠,為星辰,也為所有沒能活下來的孩子。
馬可和麗莎默默退開,留給她獨處的空間。當最後一縷極光消失時,七月從雪地裡挖出一塊透明的冰,裡麵封著一朵小小的藍色野花——南極冰原上最頑強的生命。
"再見,我的小星星。"她將冰花貼在額頭,"和程遠一起...回家吧。"
回科考站的路上,七月回頭望了一眼。月光下的冰原上,似乎有三個身影正朝極光走去,最小的那個回頭揮了揮手,銀發在月色中如星河般閃耀。
喜歡我本來很愛你!請大家收藏:()我本來很愛你!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