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極峰頂的晨鐘穿透雲層,驚起一群棲息在接天閣簷角的青翎鶴。陸長生睜開雙眼,瞳孔中流轉的紫意比一年前更加凝練。膝前木劍上的嫩芽已經長到七寸,淡金色的葉片上血色紋路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卻在劍意壓製下始終無法擴散。
"宗主。"天陣長老的聲音在閣外響起,"今日是封山滿年之期。"
陸長生指尖輕撫木劍,劍身微顫間將嫩芽上的血色紋路儘數收斂。他起身時,青袍無風自動,地仙後期的威壓如潮水般收束回體內。"進來。"
天陣長老推門而入,手中陣盤上浮現著整個紫霄山脈的微縮光影。令人不安的是,十二峰中有三處正泛著極其細微的暗紅色光點——丹閣地火室、器閣熔天殿,以及刑堂深處的鎮魔窟。
"魔念滲透比預想的更快。"天陣長老皺紋更深了,"淨魔符域隻能壓製,無法根除。"
陸長生目光掃過陣盤:"墨無痕到哪一步了?"
"金符已煉化七成,但餘下三成..."天陣長老搖頭,"是墨無殤執念所化,強行煉化恐傷根基。"
正說話間,西方突然傳來一聲悶雷般的轟鳴。接天閣的琉璃窗欞嗡嗡震顫,遠處護山大陣的光幕上泛起漣漪。陸長生身形一閃已至窗前,隻見百裡外的血雲"玄"字下方,一座白骨祭壇正在成型,壇上站著十二名黑袍修士,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柄滴血的骨劍。
"血祭破陣。"陸長生木劍輕點窗欞,一道劍氣穿透虛空直射祭壇。然而劍氣剛飛出護山大陣範圍,就被憑空出現的黑色旋渦吞噬。
天陣長老臉色驟變:"是玄冥島的"噬劍陰符"!他們竟能預判宗主劍路!"
陸長生卻看向自己木劍上的嫩芽,那裡一道血色紋路正微微發燙。他冷笑一聲:"原來如此。"突然反手一劍刺向自己眉心!
"宗主!"天陣長老驚呼聲中,木劍在距皮膚三寸處停住。劍尖處一縷黑氣被逼出,扭曲著化為枯骨道人的虛影,發出刺耳尖嘯:"陸長生!你何時......"
"從你魔胎入劍那日。"陸長生劍意爆發,虛影瞬間潰散,"以魔念為引,窺我劍招軌跡?冥符真君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就在虛影潰散的刹那,百裡外的白骨祭壇上,十二名黑袍修士同時吐血倒地。他們手中的骨劍寸寸斷裂,祭壇中央的黑色旋渦劇烈扭曲後轟然炸開。反噬之力將整座祭壇掀上半空,血雲"玄"字都被衝散一角。
天陣長老還未來得及鬆口氣,陣盤突然劇烈震動。隻見代表丹閣的光點驟然轉黑,緊接著一道赤紅火柱衝破屋頂!
"寧晚棠!"陸長生身形已從窗口消失。
丹閣地火室內,寧晚棠長發散亂,素白道袍上沾滿丹灰。她麵前懸浮的九轉丹爐虛影此刻竟染上縷縷黑氣,爐中原本純淨的白色丹火變得猩紅刺目。七名丹閣弟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每人眉心都有一道血痕。
"怎麼會......"寧晚棠咬牙維持著丹訣,嘴角滲出血絲。她正在煉製的"清魔丹"突然異變,藥力反衝竟引動了深藏地火中的魔念。更可怕的是,這些魔念與她胸口丹爐虛影產生共鳴,仿佛有生命般試圖侵入她的神識。
"屏息,凝神。"
清冷聲音在身後響起,同時一柄木劍從她肩側伸出,輕輕點在躁動的丹爐虛影上。嫩芽舒展間,純淨的紫金色光暈蕩開,將黑氣暫時壓製。
寧晚棠沒有回頭,她知道是誰來了:"宗主,地火核心被魔念汙染了,我的本命丹火..."
"不是汙染。"陸長生左手掐劍訣,一道紫色光環以木劍為中心擴散,將整個地火室籠罩,"是喚醒。冥符真君在利用你體內沉睡的紫霄道火種。"
仿佛印證他的話,地火井中突然伸出三條由純粹火焰構成的鎖鏈,每條鎖鏈末端都連著枚跳動的赤紅符籙。符籙上扭曲的紋路與寧晚棠丹爐虛影中的黑氣如出一轍。
"這是......火靈縛魂符?"寧晚棠認出這種早已失傳的邪符,"難道當年師父他..."
陸長生木劍突然刺入地火井:"丹塵子不是墮魔,是被種符。現在,看著。"
劍尖嫩芽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七寸金葉完全舒展,竟在熾熱的地火中毫發無損。葉片上的血色紋路如活蛇般遊動起來,順著劍身竄入地火深處。下一刻,整口地火井沸騰了!
赤紅火焰中,隱約可見三道被鎖鏈禁錮的虛影。其中一道赫然是前任丹閣首座丹塵子的模樣,另外兩道則是更早時期的丹閣前輩。他們虛影扭曲痛苦,胸口都被釘著一枚漆黑骨釘。
"三代丹首,皆為魔釘所製。"陸長生聲音冷峻,"冥符真君布局比想象的更早。"
寧晚棠瞳孔收縮,突然想起什麼"所以師父臨終前讓我繼承的紫霄道火種......"
"是解符鑰匙,也是新的禁錮。"陸長生木劍一震,嫩芽上三道金紋脫落,精準地擊中三枚骨釘,"今日斷此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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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釘炸裂的瞬間,三道虛影發出解脫般的歎息,化作流光融入寧晚棠的丹爐虛影。她渾身劇顫,胸口浮現出完整的九轉丹爐紋路,爐中猩紅火焰被純粹紫火取代。地火井恢複平靜,火焰重新變得橙黃溫暖。
"以紫霄道火重煉清魔丹。"陸長生收回木劍,"三日後,我要看到能壓製熔天爐魔魄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