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可能!”梁威的聲音都在顫抖,與其說是不信,不如說是完全無法接受。
“不可能?”趙軒的語氣充滿了譏諷,“這本賬冊,是從甘州陳家密室裡搜出來的。”
“上麵不僅有張、吳兩家的印信,還有你嘉峪關防務調動的詳細記錄。”
“梁總兵,本王倒是想問問你,若非內部有人策應,這些軍械糧草,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出關去的?”
趙軒上前一步,逼視著梁威,字字誅心。
“本王再問你!為何近三年來,你嘉峪關巡邏隊出關,屢次遭遇蠻族伏擊,傷亡慘重?”
“為何大蒙北夷的騎兵,總能精準地找到你們防線的薄弱之處?”
“你以為是巧合嗎?”
“是你麾下的弟兄們用命在填的窟窿,是這些人在背後遞的刀子!”
“他們用你袍澤的鮮血,換來了府中的萬貫家財,換來了美酒姬妾!”
“梁威!你身為嘉峪關主將,治下出了此等通敵賣國之賊,你難辭其咎!”
“如今本王替你清理門戶,你竟敢在此質問本王?!”
最後一聲暴喝,如同驚雷炸響。
梁威渾身巨震,如遭雷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他手中的賬冊“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趙軒的話,像一把最鋒利的錐子,紮破了他心中最後一絲幻想,露出了血淋淋的現實。
他想起了那些戰死的袍澤,想起了他們臨死前不甘的眼神。
原來,他們不是死於技不如人,而是死於自己人的背叛!
噗通!
這位在蠻族麵前都未曾彎過膝蓋的鐵血漢子,竟直挺挺地朝著趙軒跪了下去,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末將……末將有罪!請王爺降罪!”
身後,那些嘉裕關的將士們也都明白了過來,一個個義憤填膺,看向張、吳兩府方向的眼神,充滿了滔天的恨意。
他們齊刷刷地單膝跪地,吼聲震天。
“請王爺為我等做主!”
馬車內,明月公主一雙美目異彩連連,小手緊緊攥著拳頭,興奮地低聲道:“太過癮了!這家夥,到哪都能折騰一番!”
蘇婉則是輕歎一聲,掀開車簾一角,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的剛毅將領,心中五味雜陳。
她不喜歡這種血腥的手段,卻又不得不承認,對於邊關的這些沉屙痼疾,或許隻有這樣雷厲風行的猛藥,才能根治。
唯有慕容煙,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她看得更深。
趙軒這一手,堪稱絕妙。先以寬容大度收攏梁威之心,再以雷霆手段震懾全場,最後拿出鐵證,將一切都擺在台麵上。
這一拉一打,一恩一威,直接將整個嘉峪關的軍心民心,牢牢地攥在了手裡。
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什麼紈絝,他分明是一個最可怕的棋手,每一步都算計得精準無比。
城門口,趙軒親自扶起梁威,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緩和下來:“梁總兵請起,不知者不罪。”
“此事,本王不會上報朝廷。”
梁威感動得熱淚盈眶,哽咽道:“謝……謝王爺。”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趙軒的聲音再次變得嚴肅,“本王罰你,親自監刑!”
“末將,遵命!”梁威沒有絲毫猶豫,眼神裡充滿了複仇的火焰。
趙軒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目光掃過那些同樣被驚得麵無人色的本地豪紳和世家子弟。
他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像極了草原上捕食的狼。
“諸位,彆緊張。”
“本王這個人,向來賞罰分明。”
“有罪的,本王一個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