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友?”拓跋宏瞬間睜大雙眼。
“對,盟友。”呼延博的眼中閃爍著精光,“一個強大、富庶、並且與我們擁有共同敵人的盟友!”
“有了涼州作為我們最穩固的後方,源源不斷地為我們提供糧食和精良的鐵器,我們便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集中全部力量,去對抗大蒙的鐵騎!”
“和親,結盟……之前或許是可汗的權宜之計……”
“對我們來說,異常恥辱。”
“但現在,可謂是天賜良機!”
呼延博的聲音充滿了蠱惑性:“王子殿下,個人的顏麵,與整個部族的興衰相比,孰輕孰重?”
“我們迎來的,不是一個南朝的紈絝子弟,而是一頭能為我們撕碎敵人的猛虎!”
“我們需要的,不是殺了他,而是給他套上韁繩,讓他為我北夷所用!”
一番話,如醍醐灌頂。
大堂內的氣氛,發生了第三次詭異轉變。
將領們麵麵相覷,眼中的殺氣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複雜和深邃的算計。
是啊……如果能把這麼一個煞神變成自己人……
拓跋宏鬆開了緊握刀柄的手,彎刀緩緩歸鞘。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內心天人交戰。
理智告訴他,呼延博和明月是對的。
可情感上,那份被戲耍的羞辱,那份被壓製的恐懼,依舊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驕傲。
他緩緩地坐回那張虎皮大椅,端起身邊唯一沒被打翻的酒壺,給自己滿滿斟上一杯。
他沒有喝,隻是舉著酒杯,目光穿過大堂的門口,望向南方那片昏暗的夜空。
拓跋宏知道,那個男人,正帶著一千精騎,還有五萬顆人頭作為聘禮,不急不緩地,向他走來。
是笑臉相迎,引虎入帳?
還是撕破臉皮,魚死網破?
拓跋宏的手,在微微顫抖。
……
雲沙城,如一頭匍匐在草原上的巨獸,輪廓在清晨的薄曦中愈發清晰。
蹄聲沉悶,一千黑甲精騎卷著淡淡的煙塵,不疾不徐地向著這座北夷邊境重鎮靠近。
隊伍的最前方,趙軒依舊是一身玄色常服,身旁的慕容煙則是一襲緊身武服,英姿颯爽。
隻是那雙清麗的眸子裡,藏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慮與凝重。
“前麵就是雲沙城,拓跋宏的大營所在。”孟虎催馬上前,聲音壓得極低,粗獷的臉上滿是警惕,“王爺,咱們真就這麼過去?”
他身後,一千親衛雖然麵無表情,但握著韁繩和兵刃的手,卻因用力而指節發白。
他們是百戰餘生的精銳,可再精銳,也隻是一千人。
誰都知道,那座城裡,盤踞著數萬北夷鐵騎。
在孟虎看來,這已經不是深入虎穴了,分明是主動把腦袋往老虎嘴裡送。
趙軒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不置可否,隻是用馬鞭遙遙一指那座雄城。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嗚——”
蒼涼的號角聲自雲沙城頭衝天而起,沉重的城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轟然大開。
緊接著,大地開始顫抖。
一隊隊北夷騎兵如開閘的洪水般從城門內洶湧而出,黑壓壓的一片,迅速在城前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