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坦喘著粗氣,漸漸冷靜下來。
他不是蠢貨,薩瑪的話讓他瞬間想通了關節。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就這麼灰溜溜地回去?”他不甘心地問道。
“不!”薩瑪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
“強攻不可取,但我們仍有四萬大軍,而城中,不過一萬人。”
“傳令下去,大軍後撤三十裡,安營紮寨,將涼州城,給我團團圍住!”
“他不是把涼州當成陷阱嗎?那我們就把這個陷阱,變成他的墳墓!”
“斷絕他們一切補給,我要讓他們在城裡,活活餓死!”
薩瑪的聲音變得幽冷。
“我倒要看看,那個遠在千裡之外的趙軒,得知自己的老巢變成一座死城,自己的子民被活活餓死時,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他不是想當活閻王嗎?”
“那我們就讓他嘗嘗,什麼叫真正的絕望!”
……
大蒙王庭,金帳之內,暖意融融。
帖木兒衝進金帳時,帶來了一股刺骨的寒風。
他盔甲歪斜,滿身塵土,一張臉黑得像鍋底,嘴唇乾裂,雙眼布滿了血絲。
“噗通”一聲單膝跪地,垂下的頭顱因極度的屈辱,而劇烈顫抖。
“大汗……”
帳內正在飲酒作樂的眾將紛紛停下了動作,將目光投向這個狼狽的同僚。
坐在主位上的拔都汗,手中把玩著一隻鑲嵌綠鬆石的金杯,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末將無能!”帖木兒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將孤夜城外的經過說了出來。
他說到李忠那句“童叟無欺”時,帳內響起一陣低低的嗤笑。
當他說到大蒙士兵被迫在涼州軍的監工下,清點自家被勒索的牛羊金銀時,嗤笑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呼吸聲。
“那個老東西,還嫌我們的黃金成色不足,讓我們的士兵把羊按肥瘦分開!”
帖木兒的聲音拔高,充滿了尖利的恨意。
“他還笑著調侃我,歡迎下次再來!”
“砰!”
一名脾氣火爆的大蒙將軍,猛地將手中的酒碗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欺人太甚!”他霍然起身,滿臉漲紅,脖子上青筋暴起。
“大汗!請給末將一萬鐵騎!我要去擰下那個老匹夫的腦袋當球踢!”
“殺!殺光他們!”
“趙軒小兒!竟敢如此折辱我大蒙勇士!不將他碎屍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
金帳之內,群情激奮。
將軍們個個捶胸頓足,哇哇大叫,紛紛請戰。
要領兵去踏平孤夜城,將趙軒和他的涼州軍撕成碎片。
拔都汗終於緩緩抬起了眼簾。
他的目光平靜而深邃,不起一絲波瀾。
拔都汗沒有理會叫嚷的眾將,隻是看著帖木兒,問道:“東西,都送到了?”
“是。”帖木兒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人,都換回來了?”
“是。”
“很好。”拔都汗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不屑神色。
他舉起金杯,輕輕晃動著裡麵的馬奶酒,慢條斯理道:“一條快要被掐死的狗,在臨死前,總會叫得特彆凶,甚至還想反咬一口。”
拔都汗環視著帳內激憤的眾將,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你們在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