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北夷人,向來桀驁不馴,自視甚高,何時變得如此……恭順了?”
他們記憶中的北夷人,寧死不屈,悍不畏死,極度看不起被他們視作“綿羊”的中原人。
可眼前這五萬名被馴服得如同綿羊一般的北夷精銳,又是怎麼回事?
謝峰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他看到了那些涼州軍官,看到了他們身上那種發號施令、理所當然的威嚴。
更看到了那些北夷人,從將領到士兵,對他們發自內心的服從。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軍事操練了,這分明是一種精神上的征服!
就在這時,他們的目光,都彙聚到了訓練場中央一個高高搭起的木台上。
趙軒身著一襲玄色常服,並未披甲,隻是負手站在那裡,平靜地俯瞰著下方數萬人的操練。
他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
可他隻是站在那裡,就仿佛是一座無形的大山,鎮壓著整片草原。
所有北夷人的目光,在掃過帥台時,都會不自覺地低下頭,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敬畏與臣服。
他們敬畏的,是那個憑借一己之力,擊碎了大蒙不敗神話的男人。
“謝總督,一路辛苦。”趙軒看到了遠道而來的甘州軍,走下帥台,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殿下!”謝文景翻身下馬,對著趙軒重重一拜,聲音裡充滿了感慨,“下官……幸不辱命!”
“謝總督言重了!”趙軒扶起他,“快,隨我入帳歇息。”
中軍大帳內,炭火燒得正旺。
孟虎,韓江,羅成,李威,還有李忠李承風父子等涼州軍核心將領,很快被召集過來。
一番寒暄過後,眾人分賓主落座。
謝文景看著帳內這些意氣風發的年輕將領,再看看穩坐主位的趙軒,心中不禁感歎,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這位三皇子,早已不是吳下阿蒙,而是一頭真正翱翔於九天之上的真龍了。
“殿下,您要的東西,下官全都帶來了。”謝文景指著帳外,恭敬彙報。
“三弓床弩,連弩,震天雷,還有黑火油,複合弓馬鐙等,這段時間甘州日夜趕製,足以再打一場大戰!”
趙軒聞言大笑:“哈哈哈,好!”
“謝總督此番,可是解了本王的燃眉之急!”
眾人皆是喜形於色。
然而,在角落裡,謝峰的臉色卻有些複雜。
他的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地落在李承風的身上。
想當初,李承風不過是前朝的亂臣賊子,跟著他爹李忠,隻能呆在那鳥不拉屎的孤夜城,苟延殘喘。
可現在呢?
李承風身披精良的亮銀甲,腰挎寶刀,與孟虎韓江羅成這些涼州軍的元老宿將談笑風生,討論著整編降卒,肅清草原的軍務。
趙軒在與李忠說話時,也會時不時地詢問李承風的意見,眼神中滿是信任與倚重。
他儼然已經憑借戰功,躋身涼州軍的核心決策層。
而自己呢?
依舊是那個隻能跟在父親身後的“總督公子”。
功名利祿,全靠父輩的蔭庇。
這種強烈的落差,像一根根尖銳的刺,紮得謝峰心裡又酸又澀。
一股混雜著羨慕嫉妒,甚至是不甘的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