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派人到處傳唱童謠,就說他趙軒倒行逆施,惹得天神震怒,降下神罰!”
“到那時,他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他不是想當救世的聖人嗎?”
“我們就把他,變成一個帶來災禍的魔鬼!”
王景看著自己這個兒子,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更多的,卻是瘋狂的快意。
“好……好!就這麼辦!”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王氏,就算拚著聲名狼藉,也要讓那趙軒,死無葬身之地!”
一場針對涼州的,最惡毒的陰謀,就此醞釀。
而此刻的涼州王府,剛剛接到了來自京城八百裡加急的聖旨。
孟虎瞪著牛眼,甕聲甕氣地嚷嚷:“什麼?又來個欽差?還讓殿下您寫陳情?”
“唉,大將軍領著五萬兵馬,一路巡視邊防,還沒趕到。”
“京城裡的陛下,倒是想一出是一出……”
“殿下,要不……這次咱們直接把那什麼禦史中丞,吊在城門上風乾?”
滿堂將官,都跟著發出一陣哄笑。
趙軒卻隻是笑了笑,將聖旨遞給了諸葛明。
諸葛明看過之後,羽扇輕搖,臉上露出一絲了然:“殿下,看來陛下這是坐不住了。”
“他既怕您這頭猛虎失控,又舍不得您這把能斬斷外敵的利刃。”
“所以,他想派人過來,給您這頭猛虎,套上一條鎖鏈試試。”
趙軒走到大堂中央,看著沙盤上涼州的地形,淡淡開口。
“他想試,就讓他試。”
“他想看,就讓他看。”
趙軒的手,重重地按在沙盤的涼州城上,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告訴全涼州的百姓和商賈,朝廷派來了天使,攜萬歲隆恩,前來撫慰我涼州軍民。”
他轉過身,環視眾人,嘴角上揚。
“我父皇想看一出戲。”
“那我們,就給他演一出,開天辟地以來,最精彩的大戲!”
涼州的風,與關內截然不同。
它不似京城的風那般溫吞,帶著脂粉與權謀的香氣;也不像江南的風那般濕軟,黏著水汽與靡靡之音。
涼州的風,是硬的,像是被砂石打磨了千百遍,刮在臉上,有一種粗糲的真實感。
欽差正使,禦史中丞陳玄,裹了裹身上的官袍,眯著眼望向遠處那座在蒼黃天地間矗立的雄城。
他身旁的副使,禦史李思,身為世家子弟中的一員,此刻則顯得極不耐煩。
捏著鼻子,厭惡地看著官道兩旁一望無際的田壟。
“陳大人,這涼州真是窮山惡水,連空氣裡都透著一股蠻荒的土腥味。”
“那趙軒盤踞在此,想來也成了個不知禮數的野人了。”
李思的聲音裡滿是優越感,他作為關中貴族出身,骨子裡就瞧不上這種邊陲之地。
陳玄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
他的目光越過李思,落在那些田地裡。
田裡的農夫,與他一路行來所見的關內流民和佃戶截然不同。
他們臉上沒有麻木與畏縮,身上穿著打著補丁卻乾淨的衣衫,正三五成群,在田間地頭歇息說笑。
看到他們這隊官儀,那些農夫既不跪拜,也不躲閃,隻是投來好奇又不卑不亢的目光。
更有膽大的,還朝著他們揮了揮手。
李思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刁民!一群刁民!見了朝廷天使,竟敢不跪!”
陳玄的眼皮卻跳了一下。
不跪,比跪,更讓他心驚。
跪,是畏威。
不跪,是無懼。
是什麼,能讓這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百姓,在麵對官府時,心中完全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