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
洞穴中滴水的聲音將張領軍從昏迷中拽出。他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模糊得像是隔了一層血紗。喉嚨乾裂如火燒,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味的血腥氣。
"呃......"
他試圖撐起身體,右臂卻傳來鑽心的劇痛——經脈斷裂的右臂軟綿綿地垂著,連指尖都無法動彈。張領軍用左手肘抵著潮濕的岩壁,一寸寸向水聲處挪動。碎石硌入腹部的傷口,拖行處留下一道暗紅的血痕。
三丈距離,他爬了足足半個時辰。
水窪倒映著一張慘白的臉——嘴唇龜裂,眼窩深陷,顴骨上還殘留著乾涸的血痂。他俯下身,像瀕死的野獸般舔舐水麵。冷冽的泉水滑入喉管,激得他渾身一顫,混沌的思緒終於清明了幾分。
"還...沒死透......"
張領軍扯了扯嘴角,顫抖的手摸向腰間儲物袋。取丹藥的動作牽動胸前傷口,又是一股熱血湧上喉頭。他硬生生咽回去,掌心躺著兩顆碧綠的療傷丹——這是最後的兩顆了。
丹藥入喉,化作暖流散向四肢百骸。他強忍劇痛盤膝而坐,左手掐內視訣,神識沉入體內——
慘不忍睹。
經脈寸斷如乾涸的河床,靈力在其中艱難蠕動;丹田處裂開三道觸目驚心的縫隙,每次呼吸都有靈氣外泄;最致命的是心脈附近盤踞著一道青色劍氣——趙寒山臨死前的反撲,正一點點蠶食生機。
"咳咳...築基修士...果然難纏......"
張領軍額頭滲出冷汗。尋常修士受此重傷,早就魂歸天地。他能撐到現在,全憑多年來在生死邊緣磨礪出的頑強意誌。但意誌不能修補經脈,眼下必須——
張領軍顫抖的手指撥開沉香木匣,十二株通體雪白的靈參靜靜躺在冰蠶絲襯裡上,參須如銀絲纏繞,散發著幽幽寒氣。每一株表麵都凝結著細密的霜紋——這是百年雪玉參才有的"寒髓紋"。
"修補丹田...非此不可..."
他咬牙撚起一株,參須立刻如活物般纏繞上他的手腕,刺骨寒意順著手臂經脈直竄而上。張領軍毫不猶豫地將整株靈參塞入口中,牙齒咬破參體的刹那——
"轟!"
極寒藥力在口腔炸開,仿佛吞下了一整條冰川。喉管瞬間結出冰渣,五臟六腑被凍得痙攣。他雙手掐住喉嚨,眼球凸起,皮膚表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上一層白霜。
"咯...咯..."
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吐息化作白霧。就在他即將被凍僵時,丹田突然傳來灼痛——那道猙獰裂縫正在貪婪吞噬寒氣。冰霜順著經脈流向丹田,在裂縫處凝結成半透明的冰晶薄膜。
"呃啊!"
張領軍弓起身子,指甲深深摳進岩壁。冰晶薄膜在丹田內壁蔓延,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聲。當最後一絲寒氣被吸收,薄膜突然崩碎成無數光點,融入裂縫邊緣。
——第一道裂縫縮小了三分之一。
他癱軟在地,呼出的白氣裡帶著冰碴。內視可見丹田處覆蓋著蛛網般的冰紋,原本外泄的靈氣被暫時封住。但最核心的那道主裂縫依然張著猙獰大口,像嘲笑他徒勞的努力。
"不夠...還不夠..."
第二株雪玉參被抓起時,參須突然暴長,如銀針般刺入他指尖。十指連心,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更可怕的是寒氣直接侵入心脈——趙寒山留下的劍氣被刺激,突然暴起發難!
"噗!"
一口鮮血噴在岩壁上,瞬間凍結成猩紅的冰晶。張領軍七竅流血,卻瘋狂大笑,任由劍氣在體內肆虐。他等的就是這一刻——雪玉參的至寒藥力與劍氣在經脈中轟然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