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令人窒息的“安全”。
暗紫色的守護結界如同一個巨大的棺槨,將石堡與外界隔絕。門外的撞擊聲早已停止,濃霧中的恐怖存在似乎懾於墨澤的威壓,暫時退去,隻留下令人心悸的寂靜。石堡內,空氣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壓力壓在每一個幸存者的心頭,比之前麵對怪物時更加令人絕望。
鶴淮離躺在冰冷的地麵上,依舊深度昏迷。他的呼吸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胸口皮膚下,那道一閃而逝的暗紅色血鑰印記已經消失,隻留下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連靈魂都被灼燒過的空虛感和劇痛殘留。零陵守在他身邊,用沾濕的布巾小心擦拭著他臉上乾涸的血跡,淚水無聲地滴落,眼神中充滿了無助和一種深切的、近乎信仰般的依賴。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陳宇軒、吳俊輝等人背靠著牆壁,武器緊握在手,但眼神空洞。他們看著昏迷的鶴淮離,又警惕地掃視著其他同伴,包括縮在角落裡神誌不清的王霸天。墨澤那句“隻能活一人”的規則,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而鶴淮離被紅衣厲鬼欽定為“鑰匙”的特殊身份,更讓這份恐懼變得複雜而扭曲。他們暫時安全了,但這安全是那個怪物施舍的,代價是鶴淮離的痛苦和那個未知的“幽獄”…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孟華靠在一根石柱旁,眼神在零陵和鶴淮離之間遊移,又看向其他人,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壓抑的歎息。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渺小和無力。
石堡頂端,陰影無聲地蠕動。
墨澤的身影悄然浮現,如同融入黑暗本身。他俯視著下方這群在絕望與猜忌中煎熬的螻蟻,目光最終定格在昏迷的鶴淮離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期待的弧度。
“淬火…需要爐鼎。”他低語,聲音隻有他自己能聽見,“恐懼、痛苦、背叛…這些凡俗的雜質,恰恰是錘煉‘鑰匙’最好的薪柴。”
他修長的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點。那枚黑色符文羅盤無聲地懸浮在他麵前,緩緩旋轉。這一次,羅盤的指針並非指向鶴淮離,而是…指向了石堡內除鶴淮離和零陵之外的所有幸存者!
墨澤的指尖,一縷極其精純、帶著冰冷死亡氣息的暗紅色能量絲線,如同活物般探出,輕輕觸碰在羅盤指針的尖端。
嗡——!
羅盤上的指針猛地亮起妖異的紅光!與此同時,下方石堡中——
“呃啊啊啊——!”
“不!不要——!”
“我的頭!我的身體!”
淒厲的慘嚎瞬間打破了死寂!
陳宇軒、吳俊輝、孟華、蘇夢瑤、許清婉…甚至縮在角落裡的王霸天!所有被羅盤指針“選中”的人,身體同時劇烈地痙攣起來!他們的皮膚下,無數暗紅色的血管如同活過來的蚯蚓般瘋狂凸起、扭動!雙眼瞬間被一片渾濁的、不祥的血色覆蓋,眼白消失,隻剩下兩顆充滿瘋狂、痛苦和純粹殺戮欲望的血瞳!
他們的身體開始發生恐怖的異變!肌肉不受控製地膨脹、撕裂衣物,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仿佛被強行拉伸重塑!指甲變得漆黑尖銳,牙齒突出嘴唇,如同野獸的獠牙!一股混合著血腥與腐敗的狂暴氣息從他們身上升騰而起!
“血…血傀!”零陵驚恐地尖叫出聲,她在一些殘缺的古籍上看到過類似的描述——被強行灌注邪惡本源、失去自我意識、淪為純粹殺戮工具的活屍!
“吼——!!!”最先完成異變的吳俊輝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他原本強健的身體此刻膨脹了一圈,皮膚呈現死灰色,布滿暗紅血管,血紅的眼睛死死鎖定了…零陵和她身邊昏迷的鶴淮離!他猛地抓起旁邊一根斷裂的石柱,如同揮舞稻草般掄起,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砸向兩人!
“不!”零陵絕望地閉上眼,用身體護住鶴淮離!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石柱沒有砸下!
是陳宇軒!他的異變似乎慢了一瞬,在吳俊輝攻擊的刹那,他殘存的最後一絲意誌發出了怒吼,用儘全身力氣撞開了吳俊輝!但代價是,他被吳俊輝反手一爪狠狠拍在胸口!
“噗!”陳宇軒噴出一大口鮮血,胸口血肉模糊,身體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撞在石壁上,生死不知。而他眼中的最後一絲清明,也徹底被血色吞噬!
“宇軒!”孟華發出一聲悲鳴,但下一秒,他自己的身體也完全失控,血紅的眼睛同樣盯上了零陵和鶴淮離!不止是他,蘇夢瑤、許清婉…所有完成異變的人,都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發出低沉的咆哮,緩緩地、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他們的目標,無比明確——鶴淮離!
“保護他!零陵快帶鶴道長躲開!”孟華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發出了最後一聲嘶吼,隨即也被血紅的殺戮欲望淹沒,加入了圍獵的行列。
零陵看著昔日同伴變成這副恐怖的模樣,眼淚早已流乾,隻剩下刻骨的恐懼和冰冷的絕望。她不知道孟華最後那句話是殘留的意誌,還是血傀的詭計,但她沒有選擇!她用儘全身力氣,拖拽著昏迷不醒的鶴淮離,朝著石堡深處、之前發現核心裂隙的那個側翼房間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那是唯一一個暫時沒有被血傀完全堵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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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血傀們發出興奮的咆哮,如同潮水般追了上去!他們的動作僵硬卻迅捷,力量大得驚人,擋路的碎石被輕易撞開!
石堡瞬間變成了血腥的獵場!獵人是昔日並肩求生的同伴,獵物是昏迷的鑰匙和守護他的少女。
零陵拖著沉重的鶴淮離,每一步都異常艱難。身後血傀的嘶吼和沉重的腳步聲如同催命的鼓點。她慌不擇路,衝進了那個側翼的小房間。房間裡一片狼藉,地上還散落著之前那個背包的碎片。
砰!她剛把鶴淮離拖進房間,用儘力氣將一截斷裂的石板堵在狹窄的門口,一隻布滿暗紅血管、指甲漆黑的利爪就狠狠抓在了石板上!碎石飛濺!
“嗬…嗬…”門外傳來血傀貪婪的喘息和抓撓聲。堵門的石板在恐怖的力量下劇烈搖晃,支撐不了多久!
零陵背靠著冰冷的石壁,劇烈喘息,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開。她看著地上依舊昏迷、對周圍一切毫無所覺的鶴淮離,又聽著門外越來越狂暴的撞擊和嘶吼,一股冰冷的絕望如同毒蛇般纏繞住她的心臟。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那個紅衣厲鬼為什麼要這麼做?把大家變成怪物…來殺鶴淮離?他不是要“培養”鑰匙嗎?
就在這時,墨澤那冰冷而帶著一絲戲謔的聲音,如同鬼魅般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
“絕望嗎?恐懼嗎?看著同伴變成要撕碎你的怪物?”
“這就是‘淬火’的過程,小姑娘。疼痛…是最好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