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次,他沒有說出口。
那個詞,此刻如同淬毒的刀刃,割裂著他的靈魂。
一個更加久遠、更加親昵、卻在此刻充滿了致命諷刺的稱呼,自然而然地、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控製的、源自記憶深處的依賴感,輕輕滑出了唇齒:
“…哥…?”
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痛苦後的虛弱和…試探?
墨澤的身體,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紅布條下,那空洞的眼眶仿佛也凝滯了一瞬。
哥?
不是“兄長”?
是…“哥”?
這個稱呼,比“兄長”更簡單,更…親昵。它像一把鑰匙,毫無防備地插入了墨澤冰冷心湖的某個角落,激起了一絲極其細微、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漣漪。他想起在離鶴淮離)意識崩潰邊緣時,那聲痛苦的“哥…墨…澤…?”的質問,也想起了在實驗室記憶碎片中,那個幼童絕望哭喊的“哥哥救我!”。
難道…是剛才的震蕩衝擊,意外鬆動了他更深層的記憶碎片?讓某些被強行覆蓋的、關於“哥哥”的認知,以這種更“原始”的方式浮現了出來?並且…指向了自己?
這個推測,瞬間壓過了那一絲微弱的違和感。比起離恢複全部記憶並偽裝,墨澤更願意相信這是自己洗腦和紅瞳烙印在意外刺激下產生的、更“完美”的深化結果!一個將他視為真正“哥哥”的、更加依賴和馴服的“容器”!
一絲冰冷的、扭曲的滿意感,悄然取代了之前的審視。
“嗯。”墨澤的聲音依舊平淡,卻似乎少了幾分慣常的命令口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默認?“還痛嗎?”他甚至伸出了手,冰冷的指尖帶著一絲精純的能量,輕輕拂過鶴淮離的額頭,如同安撫。
鶴淮離強忍著靈魂深處的顫栗和嘔吐感,順從地微微低頭,讓那冰冷的手指觸碰自己。他感受著墨澤指尖傳來的、屬於仇敵的力量,心中卻在滴血。他知道,自己賭對了第一步。這個稱呼,觸動了墨澤某些未知的、或許與真正實驗相關的記憶點,暫時打消了他的疑慮。
“好…好多了…哥…”鶴淮離再次輕輕吐出那個字,聲音裡刻意帶上了一絲劫後餘生的依賴。猩紅的視界中,他“看”著墨澤那暗紅的輪廓,眼神空洞依舊,但在這空洞之下,是無儘的冰冷仇恨與精心編織的謊言。
他不再叫他兄長。
他叫他“哥”。
這是最親昵的稱呼。
也是最致命的毒藥。
是祭奠真正亡兄的悼詞。
也是刺向仇敵心臟的、裹著蜜糖的匕首。
鶴淮離知道,從這一刻起,他踏上了刀鋒跳舞的絕路。他必須在墨澤的眼皮底下,在紅瞳的枷鎖之中,扮演好一個“記憶鬆動後更加依賴哥哥的離”。他必須小心翼翼地藏起所有複蘇的記憶和刻骨的仇恨,尋找著墨澤的弱點,尋找著摧毀這個魔鬼、終結這無儘循環的機會。
“走吧。”墨澤收回手,紅布條轉向車站深處,那裡傳來細微的能量波動和活物的氣息。“前麵有‘汙穢’的氣息。讓‘哥’看看,這雙眼睛…是否更加銳利了。”
他自然地向前走去,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新的稱呼,也習慣了身邊這個“更加依賴”他的弟弟。
鶴淮離離)立刻跟上,紅瞳鎖定著前方,猩紅的世界裡,仇恨在無聲地燃燒。他輕聲應道,如同最溫順的弟弟:
“嗯,哥。”
暗紅的魔神在前。
披著溫順人皮的複仇者在後。
猩紅的鐵軌,延伸向未知的深淵。
而一場精心偽裝的致命戲劇,才剛剛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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