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豐藥館的櫃台前,藥碾子“咕嚕咕嚕”地轉著,把曬乾的陳皮碾成細碎的粉末,混著空氣中淡淡的藥香,漫出一股沉靜的暖意。
謝穎琪幫著爺爺把抓好的藥包好,遞給門口的客人,轉身就被謝學豐叫住了。
“丫頭,過來。”謝學豐放下手裡的戥子,指了指旁邊的木凳。
謝穎琪噘著嘴走過去,知道爺爺又要念叨提親的事。這些天,光是西街的王掌櫃就托人來說了三回,說他家兒子在供銷社上班,人老實本分,讓她考慮考慮。她每次都找借口躲開,沒想到爺爺今天借著看電影的事,直接把話挑明了。
“爺爺,您彆老說這個行不行?”她往木凳上一坐,雙手托著腮,單馬尾垂在肩頭,輕輕晃悠著。
謝學豐笑了,拿起茶壺給她倒了杯涼茶:“不說?等你成了老姑娘,哭都來不及。”他呷了口茶,眼神落在孫女泛紅的耳垂上,“柱子那小子,你覺得咋樣?”
謝穎琪端起茶杯的手頓了頓,涼茶的涼意順著指尖往上爬,卻壓不住臉頰的熱:“就……就挺好的啊,會做飯,懂藥理,人也踏實。”她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要埋進茶杯裡。
“光挺好的就完了?”謝學豐挑眉,“人家十五歲就能在鴻賓樓當主灶,還能幫軍管會辦事,這能耐,四九城的半大小子裡,沒幾個能比的。再說了,他對你妹妹也上心,上回雨水感冒,他跑了三趟藥館,就衝這份心,也錯不了。”
謝穎琪沒說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她想起今天看電影時,柱子悄悄給她剝橘子,果皮都堆得整整齊齊;想起他送自己回來時,站在巷口看著她進門才走;想起他說“下次給你做糖醋魚”時,眼裡的認真……
這些畫麵像溫水裡的糖,慢慢化開,甜得讓人心裡發暖。
“我……我再想想嘛。”她小聲嘟囔,轉身往後院跑,“我去給藥罐添水!”
看著孫女慌慌張張的背影,謝學豐捋著胡須笑了。年輕人的事,急不得,得慢慢磨。他拿起賬本,筆尖落在“何雨柱”三個字上——這小子,值得托付。
1950年4月5日,周一。
天剛蒙蒙亮,南鑼巷90號四合院的青磚地上還凝著層薄霜。前院的公雞剛打了第一聲鳴,中院賈家的門就“吱呀”開了。
賈東旭穿著件洗得發白的工裝,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結實的小臂。他正對著牆根活動筋骨,拳頭攥得“咯咯”響,額頭上很快沁出細汗——今兒是鋼鐵廠轉正考核的日子,能不能端上鐵飯碗,就看這一遭了。
“東旭,再吃個窩窩頭!”賈張氏端著個粗瓷碗從屋裡出來,碗裡冒著熱氣,“墊墊肚子,考核才有勁兒。”她眼睛熬得通紅,顯然是沒睡好,手裡還攥著塊紅布,據說是從廟裡求來的,要讓東旭揣在兜裡辟邪。
“媽,我不餓。”賈東旭擺擺手,心裡頭的勁兒正足,“等我考核過了,中午咱去館子吃!”
“哎哎,好!”賈張氏笑得滿臉褶子,把紅布往兒子兜裡一塞,“揣好了,保準能過。”
正說著,易中海背著工具箱從後院走過來,深藍色的工裝熨得筆挺,領口係著風紀扣,看著比廠裡的領導還精神。
“東旭,準備好了?”易中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能看出這小子最近練得紮實。
“師傅,您放心!”賈東旭挺了挺胸,“該練的我都練熟了,保證不出岔子。”
“那就好。”易中海點點頭,“廠長特意打過招呼,這次考核放寬了標準,隻要你正常發揮,絕對沒問題。”他是廠裡的八級鉗工,說話有分量,早就給徒弟鋪好了路。
賈張氏一聽這話,趕緊拉著易中海的胳膊:“東旭他師傅,您可得多照看著點!這孩子平時機靈,就怕關鍵時候掉鏈子。等他轉正了,我讓他給您磕三個響頭!”
“嬸子客氣了。”易中海笑了,“東旭是我徒弟,我能不上心嗎?”
這時,秦淮茹從旁邊租的側屋裡走出來。她穿著件新做的碎花褂子,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手裡端著個空盆——剛去井邊打了水。瞧見院裡的動靜,她停下腳步,對著賈東旭笑了笑:“東旭哥,祝你考核順利。”
那笑容清清爽爽,像晨露落在荷葉上,看得賈東旭心裡頭一熱。他撓了撓頭,傻笑道:“放心吧淮茹,等我轉正了,咱下周就結婚!”
秦淮茹的臉頰泛起紅暈,低下頭,快步往屋裡走,盆沿的水晃了晃,濺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賈張氏看著這一幕,心裡頭的石頭落了地。兒子爭氣,準兒媳懂事,往後的日子,準能紅火起來。
後院,許大茂背著個帆布書包,鬼鬼祟祟地扒著月亮門往裡瞅。他昨兒在放映廠忙到半夜,心裡頭那點嫉妒愣是沒壓下去,一早起來就想找個人說說——他得讓全院都知道,傻柱談對象了!
“許大茂,你探頭探腦地乾啥呢?”
身後傳來劉光齊的聲音。他背著個藍布書包,嘴裡叼著半塊窩窩頭,校服領口歪著,一看就是剛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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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茂嚇了一跳,轉身瞪他:“你管我?上學要遲到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