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來了?”李老師衝他招手,“快上車,孫廠長說路上再給咱們講講車間的具體情況。”
何雨柱把自行車鎖在招待所門口的欄杆上,拎著布包上了吉普車。車座是人造革的,硬邦邦的硌得慌,他往屁股底下墊了塊手帕,這才舒坦些。旁邊的王老師卻一臉新奇,時不時摸一摸車窗上的把手,嘴裡念叨著:“這輩子還是頭回坐小汽車。”
李老師笑著打趣:“等咱們把機床修好了,讓孫廠長再派這車送咱們回來。”
孫勝利坐在副駕駛,聞言回頭笑:“沒問題!彆說送,就是天天讓這車給你們當專車都行。”他從包裡掏出個皺巴巴的筆記本,“我給幾位說說車間的情況——一車間那台c620車床,是三年前從遠東機床廠淘來的,當時看著挺新,運轉起來也順,誰知道……”
車窗外的景象漸漸從校園的綠樹紅牆變成了工廠區的煙囪廠房,夕陽把煙囪裡冒出的煙染成了金紅色,像一條條飄帶纏在天際。何雨柱望著窗外,忽然想起早上出門時,院裡的易中海正蹲在牆根下擦機床零件——想來,軋鋼廠停工的事,院裡的工人們早就知道了。
“孫廠長,廠裡的八級工,沒試著修過?”何雨柱忽然問。
孫勝利歎了口氣:“試了。就一車間的老楊,八級車工,拿著銼刀琢磨了三天,愣是沒敢下手。他說這主軸的公差要求到0.005毫米,咱們廠裡的設備根本達不到這精度,瞎修隻會越修越糟。”
何雨柱點點頭。他知道老楊是誰——上回在廠裡食堂碰到過,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師傅,據說一手銼刀活能把鐵板銼成鏡麵。連他都沒把握,足見這機床的問題有多棘手。
吉普車拐進軋鋼廠大門時,夕陽正往廠房後麵沉。往日這個點,門口早該擠滿了騎著自行車下班的工人,車鈴鐺聲能吵翻天,今天卻冷冷清清的,隻有兩個門衛抱著槍站在門崗裡,見是孫勝利的車,隻是敬了個禮就放行了。
“這幾天都這樣。”孫勝利看出了他們的詫異,解釋道,“機床一停,大部分工人都放了假,就留下幾個技術員和保全工守著車間。”他指著遠處一棟亮著燈的廠房,“那就是一車間,咱們先去看那台c620車床。”
車在車間門口停下,剛推開車門,一股混合著機油、鐵鏽和冷卻水的味道就湧了過來。車間裡亮著幾盞昏黃的白熾燈,光線透過布滿油汙的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十幾台機床整齊地排列著,黑沉沉的像一群蟄伏的巨獸,隻有那台c620車床周圍圍著幾個工人,正拿著手電筒照來照去。
“孫廠長!”一個穿藍色工裝的老師傅迎上來,手裡還攥著個扳手,“您可回來了,這主軸我們又量了一遍,還是沒找出毛病。”
孫勝利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楊,給你介紹下,這是清華大學的李老師、王老師,還有何同誌。他們來幫咱們修機床。”
老楊抬眼打量著何雨柱,見他年輕,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但還是客客氣氣地握了握手:“何同誌好,我是一車間的保全工楊德山。”
“楊師傅好。”何雨柱回握過去,指尖觸到對方掌心厚厚的老繭,“能帶我看看那台車床嗎?”
“哎,這邊請。”老楊領著他們往車間深處走,腳步在空曠的車間裡敲出“咚咚”的回響。他指著那台c620車床,語氣裡滿是可惜,“你看這主軸,斷得乾乾淨淨,就像被人用鋸子鋸過似的。我們拆下來看了,斷口處全是細小的裂紋,像是……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拽斷的。”
何雨柱俯下身,借著燈光仔細看那斷軸。斷口處果然布滿了蛛網狀的細紋,這是典型的疲勞斷裂特征。他從包裡掏出放大鏡,湊近了觀察:“斷口的疲勞源在靠近軸肩的地方,這裡有個0.2毫米的倒角誤差。”
李老師也湊過來,用手電筒照著斷口:“倒角誤差?會不會是裝配的時候沒裝到位?”
“有可能,但不全是。”何雨柱直起身,指著車床的進給箱,“你們看,進給箱的齒輪齧合間隙超標了,這會導致主軸承受額外的徑向力。再加上主軸材料本身強度不夠,長期這麼運轉,不斷才怪。”
王老師蹲在地上,翻看那堆拆下來的零件:“那其他機床呢?也是這個問題?”
“二車間的鏜床更邪乎。”老楊接過話頭,“導軌上全是條狀的磨損,像是被什麼硬東西刮過,我們換了三次潤滑油,還是沒用。”
何雨柱點點頭,心裡漸漸有了數。這些機床的問題,看似零散,實則都指向同一個源頭——要麼是材料不達標,要麼是裝配精度差,更有可能,是這兩者兼而有之。那些外國人把淘汰的廢品換個殼子賣給中國,不光是為了賺錢,怕是還藏著更陰的心思——讓你用著不順手,修又修不好,最後還得乖乖求著他們買新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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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廠長,”何雨柱直起身,目光掃過那些黑沉沉的機床,“麻煩讓人把所有出問題的零件都集中到一起,今晚我們先測材料成分和幾何精度。明天一早,咱們開個會,定修複方案。”
孫勝利趕緊應著:“我這就安排!小周,你帶何同誌他們去取工具,再把零件都搬到檢驗台那邊。”他看著何雨柱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年輕人單薄的肩膀上,仿佛扛著比機床更重的東西。
何雨柱彎腰拎起那箱千分尺,金屬的冰涼透過木箱傳過來。他想起孫教授剛才說的話——“有些路,總得有人走”。是啊,從外國買設備固然省事,可人家掐著你的脖子要價,耽誤你的工期,這種日子難道要一直過下去?
他抬頭望向窗外,月亮已經爬上廠房的屋頂,清輝灑在布滿油汙的玻璃上,竟透著點清亮。遠處傳來火車進站的鳴笛聲,悠長而深遠,像是在催促著什麼。
“李老師,王老師,咱們開始吧。”何雨柱打開工具箱,取出那把鋥亮的千分尺,在燈光下校準著零位,“爭取早點弄完,讓這些機床重新轉起來。”
李老師和王老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篤定。他們拿起工具,圍向那堆散落的零件。白熾燈的光暈裡,三個身影彎腰忙碌著,影子被拉得很長,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卻透著股滾燙的勁。
有些路,難走,卻非走不可。就像此刻,他們握著精密的量具,一點點丈量著零件的誤差,也一點點,朝著“自己造機床”的路,往前挪著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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