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判決結果一出,廣場上壓抑到極點的氣氛,瞬間被徹底引爆。
“好!”
“判得好!大快人心!”
“執刑官英明!法律萬歲!領袖萬歲!”
那些一直要求嚴懲陳默的女人們,以及那些堅信“殺人償命”的公民們,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
她們拍著手,跳著腳,甚至喜極而泣,仿佛在慶祝一場偉大的、屬於正義的勝利。
在她們看來,這個判決,扞衛了秩序,也保護了她們和家人的安全感。
而廣場的另一邊,那些同情陳默的男人們,則大多陷入了長久的、壓抑的沉默。
“唉,終究……還是得死啊。”
“是啊,雖然他情有可原,但畢竟殺了那麼多人……殺了人,就要償命。這道理,到哪兒都一樣。”
“判死刑,也……也無話可說。隻是心裡,堵得慌。”
他們無奈地搖著頭,眼神中,充滿了惋惜、同情。
高台上,兩名紀律部執法員走上前,架起陳默的胳膊,準備將他拖下台去,在廣場上所有人的注視下,執行處決。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所有人都用一種無比複雜的目光,看著這個即將走向生命終點的男人。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所有人都以為塵埃落定之際,一個平靜,卻又帶著無上威嚴與神聖氣息的聲音,清晰地響徹了整個天地。
“等等。”
僅僅兩個字,就讓整個嘈雜沸騰的廣場,瞬間,陷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徹底的、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無論是之前歡呼的,還是歎息的,還是恐懼的,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們猛地抬起頭,用一種無比狂熱、無比崇敬、無比虔誠的目光,望向了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
皇宮,“承天殿”的最高露台上。
林風,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那裡。
他依舊穿著那身看似樸素的黑色絲綢常服,憑欄而立,用一種悲憫而淡漠的眼神,俯瞰著下方廣場上,成千上萬的、如同螻蟻般的子民。
雙日的餘暉,穿過雲層,為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層耀眼奪目的、神聖的金色輪廓。
那一刻,他宛如自九天之上降臨人間的,唯一真神。
“領袖!”
“是領袖!!”
人群中,爆發出了一陣壓抑不住的、帶著哭腔的驚呼。
下一秒,一個、十個、一百個、成千上萬的人,無論男女老少,所有人都“嘩啦”一聲,自發地,無比虔誠地,雙膝跪倒在地,五體投地。
這是他們的神,對神,他們獻上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高台上,正準備坦然赴死的陳默,也聽到了那個聲音。
他茫然地抬起頭,看向那個高高在上的、神明般的身影,那雙早已死寂的眼眸裡,第一次,出現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困惑。
執刑官席位上,何畏則深深地、深深地低下了他那高傲的頭顱,他的心,在狂跳。
他知道,這場由領袖親自導演的、關乎信仰與權力的宏大戲劇,最高潮的部分,終於來了。
林風的目光,緩緩掃過下方跪伏如潮水的子民,最後,落在了孤獨地跪在高台之上,如同一葉即將被風暴撕碎的扁舟般的囚犯身上。
“律法,是冰冷的。它以事實為依據,以條文為準繩。”
林風開口了,他的聲音,通過某種未知的力量,被放大、被加持,清晰地傳遞到每一個跪伏在地的公民耳中:“按照庇護所的鐵律,殺人者,償命。陳默,罪無可恕。何畏執刑官的判決,是公正的,是嚴明的,它扞衛了律法的尊嚴,維護了庇護所的秩序。我,認可這個判決。”
聽到這句話,下方跪著的“嚴懲派”民眾,臉上再次露出了喜悅和理所當然的神色。
而“同情派”的民眾,則心頭一沉,最後一絲希望也仿佛要破滅了。
難道,連無所不能的領袖,都認為這個可憐人,必須死嗎?
然而,林風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的思維,都陷入了停滯。
“但是,”他話鋒陡然一轉,聲音中,多了一絲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悲憫和感性:“我,不僅僅是庇護所的立法者,更是庇護所所有子民的守護者。律法,是我的意誌的體現,但我的意誌,不僅僅隻有冰冷的規則。它還有溫度,有情感。”
“我,能感受到你們每一個人的喜怒哀樂。我能感受到,這片土地上,跳動的每一顆心臟的溫度。”
“我看到了陳默的罪。我也看到了,陳默的痛。”
他緩緩地,用一種極具感染力的、充滿了悲天憫人氣息的語調,將陳默那悲慘的遭遇,重新敘述了一遍。
“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他所有的希望,都被人無情地踐踏。他所有的尊嚴,都被人肆意地羞辱。當所有的路都被堵死,當所有的希望都已破滅,仇恨,便成了他靈魂中唯一剩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