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的數量,遠超林風最初的預估。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未能像林風一樣,降臨在一片資源相對富饒、怪物密度較低的“新手村”。
他們中的許多人,被困在了絕地。
“牧羊犬二號”特遣隊,在一片巨大的、散發著劇毒孢子的蘑菇林深處,發現了一個幸存者營地。
那裡的幸存者們,長期呼吸著有毒的空氣,雖然因為某種未知的適應性而沒有立刻死去,但每個人都患上了嚴重的肺部疾病,皮膚上布滿了醜陋的斑點。
他們苟延殘喘,與其說是活著,不如說是在等待死亡。
當身穿全封閉生化作戰服的王國士兵,如同天神般降臨,為他們注射了強效淨化血清,並將他們帶離那片地獄時,這些幸存者爆發出的,是連哭泣都無法發出的、沙啞的感恩嘶吼。
“牧羊犬九號”特遣隊,甚至在一座活火山的半山腰,發現了一個建立在滾燙岩石上的小型避難所。
那裡的幸存者們,是藍星某個地質勘探隊的成員。他們依靠專業知識,利用地熱取暖,勉強維生。
但他們的食物早已耗儘,隻能靠啃食一種能在高溫下生存的苔蘚為生。
當他們看到“撕裂者”戰車履帶上熟悉的機械結構時,這群鐵骨錚錚的漢子,抱在一起,哭得像個孩子。
每一次的發現,都是一場拯救。
每一次的拯救,都在為林風的“神格”,增添最真實、最無可辯駁的注腳。
隨軍的宣傳片,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當那些掙紮在死亡線上的幸存者,看到承天之都的繁華,看到王國軍隊的強盛,看到那個被萬民跪拜的、神明般的國王時。
他們的內心,除了被拯救的感恩,更升騰起一種找到組織、回歸文明的強烈渴望。
超過十五萬名幸存者,被從各個絕望的角落裡“拯救”了出來,帶回了群星王國的懷抱。
在無數被成功“牧養”的羔羊中,也出現了一些“異類”。
“牧羊犬四號”特遣隊,在一處與世隔絕的山穀中,發現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幸存者聚集地。
這裡沒有衣衫襤褸的難民,也沒有絕望的哭嚎。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結構精密、運轉有序的科研基地。
基地的外圍,布設著由他們自己改造的、威力雖然不大但相當精巧的電磁防禦網。
基地內部,有小型的水培農場,有簡陋但功能齊全的實驗室。
這裡,是藍星某個高能物理研究所的全體成員。
“大轉移”時,他們正在進行一項絕密的實驗,強大的實驗能量場,陰差陽錯地在轉移過程中,保護了他們整個基地沒有解體。
特遣隊隊長,麵對的不再是手無寸鐵的平民,而是一群雖然人數不多,但眼神中充滿了理智、警惕,甚至是一絲高傲的科學家。
為首的,是一位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名叫陳敬同,是研究所的首席科學家,也是藍星物理學界泰鬥級的人物。
麵對從天而降的王國軍隊,陳敬同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恐懼。
他隻是冷靜地扶了扶眼鏡,通過基地的廣播係統,用一種不卑不亢的語氣說道:“外麵的朋友,請表明你們的身份和來意。我們這裡是私人研究區域,不歡迎任何形式的武裝闖入。”
麵對這種“文明”的抵抗,特遣隊隊長沒有選擇強攻。他按照預案,後撤一公裡,然後,啟動了全息投影。
宏偉的承天之都,強大的閱兵式,被萬民跪拜的林風……
然而,投影結束後,基地內的反應,卻出乎了教化專員的預料。
沒有感恩戴德,也沒有納頭便拜。
基地內,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荒謬!”
許久之後,陳敬同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這一次,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質疑與批判:“封建君主製,神權統治……這是文明的進步,還是曆史的倒退?你們用強大的武力,建立起了一個看似繁華的牢籠,並且試圖將所有人都圈禁進去,成為‘國王’的私有財產。恕我直言,我們拒絕!”
這是“牧羊人計劃”執行以來,第一次遇到的,來自意識形態層麵的挑戰。
消息,第一時間傳回了承天殿。
蘇晚晴柳眉微蹙,秦嵐則一臉煞氣:“一群不知好歹的書呆子!給我一支‘幽靈’小隊,半個小時,我讓他們學會什麼叫敬畏!”
“不。”林風坐在王座上,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微笑:“這樣才有趣。”
“準備我的座駕。孤,要親自去見見這位陳教授。”
林風的專屬座駕,並非任何一種已知的戰車或飛行器。
它被命名為“天行者”,是一艘長約五十米,通體呈現出完美流線型,由“帝王黑金”混合了某種不知名記憶金屬打造的空中遊艇。
它沒有明顯的推進器,隻是依靠林風的念動力,進行無聲的、可以瞬間達到數十倍音速的超機動飛行。
當這艘如同黑色幽靈般的“天行者”,悄無聲息地懸停在科研基地的上空時,它所帶來的那種不屬於任何已知科技範疇的壓迫感,遠比一百輛“撕裂者”戰車更加令人震撼。
基地內,所有的科學家都走出了實驗室,他們仰著頭,看著懸浮在空中,連最精密的雷達都無法完全解析其構造的飛行器,臉上露出了凝重而又困惑的表情。
艙門打開。
林風一襲黑衣,在錢小小的陪同下,緩步而出。
他沒有借助任何設備,就這麼憑空懸浮在半空中,如同腳下踩著無形的階梯,一步步地,從百米高空,緩緩走下。
這一幕,徹底擊潰了科學家們固守的物理學常識。
“反重力……不,不對,沒有任何能量場反應……這……這不可能!”一名年輕的物理學家,語無倫次地喊道。
陳敬同的瞳孔,也縮成了針尖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