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未亮。
秦嵐,便悄然離開了“九霄攬月殿”。
她來的時候,滿心戰意。
走的時候,步履卻有些虛浮。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徹底征服後的、滿足的潮紅。
她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地,播下了希望的種子。
接下來,就看,天意如何了。
而幾乎是她前腳剛走。
錢小小,便又一次,出現在了“九霄攬月殿”的入口處。
這一次,她沒有再讓人送什麼補湯。
而是親手,端著一碗,她熬製了一夜的、用最名貴的“血燕”和“雪蛤”燉成的羹湯。
她算準了陛下與秦嵐,激戰一夜,必然會感到疲憊和饑餓。
這正是她表現自己溫柔體貼的、最好的機會。
然而,當她走到殿前時,卻被龍特,攔了下來。
“錢妃娘娘,請留步。”龍特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龍隊長,我是來為陛下送早膳的。”錢小小的臉上,堆起了最甜美的笑容。
“陛下有旨。”龍特麵無表情地說道,“從今日起,任何人,無陛下的親自傳召,不得擅入‘九霄攬月殿’。”
“什麼?”錢小小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另外,”龍特看都未看她一眼,繼續傳達著命令,“陛下說,他今日,想看孟瑤娘娘作畫。請娘娘,即刻,帶上畫具,前往‘靜心齋’的暖閣,等候聖駕。”
轟!
這個消息,對錢小小而言,不亞於晴天霹靂。
陛下,駁了她的早膳,拒絕了她的求見。
卻主動要去見那個在她看來,最沒有威脅的、隻會畫畫的孟瑤?
為什麼?
她不明白!她到底是哪裡,做得不夠好?
龍特不再理會她,轉身親自前往“靜心齋”,去傳達帝王的旨意了。
隻留下錢小小一個人,端著那碗早已冰冷的羹湯,呆呆地,站在晨風之中。
她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地褪去,隻剩下,一片死灰。
她知道,自己,在這場無聲的戰爭中,已經落後了不止一步。
“靜心齋”的暖閣內,熏香嫋嫋。
孟瑤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色長裙,長發隻是用一根簡單的木簪,鬆鬆地挽起。
她沒有施任何脂粉,素麵朝天,卻更顯得,楚楚動人,清麗脫俗。
她的麵前,是一張巨大的畫板。
畫板之上,一幅畫,已經完成了大半。
當林風走進暖閣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美人作畫的、安靜而又美好的畫麵。
他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人退下。
然後,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孟瑤的身後。
他沒有出聲打擾,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的畫。
隻一眼,他的瞳孔,便微微一縮。
孟瑤畫的,不是山水,不是花鳥,也不是他這個帝王的肖像。
她畫的,是一個場景。
一個女人正滿臉慈愛地,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
女人的臉,畫得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但眉眼之間,卻能清晰地,看到孟瑤自己的影子。
而那個嬰兒,雖然隻是幾筆簡單的勾勒,卻畫得,粉雕玉琢,無比可愛。
最傳神的,是嬰兒的眼睛。
那雙眼睛,明亮,深邃,充滿了靈氣。
與林風的眼睛像了,至少有七分。
畫麵的背景,是一片璀璨的星空。無數的星辰,圍繞著這對母子,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整幅畫,沒有一句題詞,沒有一個文字。
但其中所蘊含的,那份對新生命的渴望,那份對成為母親的期盼,以及,那份對畫中嬰兒父親的、深沉的愛意,卻濃烈得,幾乎要,破紙而出。
這,是一封,無聲的告白信。
也是一個女人,最溫柔,也最卑微的祈求。
林風的心,被觸動了。
他看慣了,後宮中的爾虞我詐,聽慣了,各種諂媚的言語。
像孟瑤這樣,用如此純粹,如此藝術的方式,來向他表達心意的,還是第一個。
這個女孩,從不向他索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