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巧娘,十九歲。她的人生,從四歲開始,就與一根長長的裹腳布,和無儘的疼痛聯係在一起。她有一雙本應很美的腳,卻被硬生生地折斷、裹成了畸形的“三寸金蓮”。
她不能跑,不能跳,甚至連走遠路都是一種奢望。她的人生,就是從一張繡床,到另一張床。她的世界,隻有那個小小的、散發著黴味的閨房。
她被許配給了鄰村的一個屠夫,一個她從未見過,但據說脾氣暴躁、會打老婆的男人。她反抗過,換來的是父親的一頓毒打和母親的眼淚。
“女人的命,就是這樣。”母親這樣對她說。
她絕望了。
帝國的降臨,對她而言,最初隻意味著窗外傳來的、更響的嘈雜聲。直到有一天,一群穿著白色製服的、有男有女的帝國“醫療官”,走進了她的家。
為首的是一名女軍官。她看到巧娘那雙畸形的腳,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是對人體的野蠻摧殘。”女軍官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對巧娘的父親說道,“根據《帝國公民健康保障法》,所有對公民身體造成傷害的陋習,都必須被廢除。你們的女兒,將即刻接受醫療矯正。”
巧娘的父親還想爭辯幾句“祖宗規矩”,但在女軍官冰冷的眼神和腰間的能量手槍麵前,他把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巧娘被帶到了一個充滿了白色儀器的“移動醫療中心”。她害怕得渾身發抖。
然而,她沒有感受到任何痛苦。她隻是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睡了一覺。當她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腳上那厚厚的、散發著惡臭的裹腳布,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完美的、健康的、她隻在夢裡見過的腳。
“我們使用了骨骼再生和神經修複技術,你的雙腳已經完全恢複了健康。”那名女軍官對她說,“去吧,孩子。去跑,去跳,去用你自己的雙腳,丈量這個屬於你的新世界。”
巧娘試探著,將雙腳踩在地上。
一種堅實的、久違的、讓她想哭的感覺傳來。
她試著走了一步,兩步……然後,她開始奔跑。
她衝出了醫療中心,衝到了田野上。她一邊跑,一邊大笑,眼淚順著臉頰不住地滑落。
她瘋了。
她跑遍了她能看到的每一寸土地。她感受著風從耳邊吹過,感受著雙腳帶來的力量和自由。這是她十九年來,第一次真正地、用自己的身體,去感受這個世界。
她再也不用嫁給那個屠夫了。個人終端上說,帝國實行婚姻自由,任何形式的包辦婚姻都是違法的。
她報名了帝國開設的“女子學院”。她要學習知識,她要學習技能。她聽說,在帝國,女人也可以成為軍官,可以成為科學家,可以駕駛星艦。
她的人生,從那間小小的閨房,一下子擴展到了無垠的星空。
每天晚上,她都會撫摸自己那雙健康而有力的腳。她知道,賜予她這一切的,是帝國,是那位偉大的皇帝。她的感激與忠誠,如同她奔跑時的腳步一樣,堅定不移。
趙苦力,是個碼頭工人。他沒有名字,因為他是個孤兒,一輩子都在出賣苦力,所以大家都叫他趙苦力。他的背,被沉重的貨物壓得像一張弓。他最大的享受,就是在一天勞累後,能喝上一碗劣質的米酒。
帝國醫好了他的背,治好了他所有的暗傷。當他第一次挺直腰杆,看到鏡子裡那個雖然蒼老但卻精神矍鑠的自己時,他哭了。
然後,帝國給了他一輛“反重力民用飛行器”。
那是一個如同摩托車般大小的、可以隨意飛行的個人載具。
趙苦力的人生,在坐上這輛飛行器的那一刻,被徹底點燃了。
他沒有去學習什麼高深的知識,也沒有去追求什麼藝術。
他隻是,飛。
他瘋了一樣地,駕駛著自己的飛行器,在這片他生活了一輩子,卻從未能好好看過的土地上,瘋狂地飛行。
他飛過高山,看到了山頂上那終年不化的積雪。他以前隻知道,山很高,爬不上去。
他飛過大河,看到了河水彙入大海時那壯麗的景象。他以前隻知道,河很寬,掉下去會淹死。
他飛入雲層,在柔軟的、如同般的雲朵間穿梭。
他追逐著夕陽,直到最後一縷光芒消失在地平線。
他常常會發出一陣陣暢快而又嘶啞的大笑,笑聲在空曠的天地間回蕩。那是在釋放,將在地上被壓抑了一輩子的、對自由的渴望,儘數釋放出來。
他成為了開拓區最著名的“風景直播員”。
他什麼話也不說,隻是駕駛著飛行器,將這片土地的壯麗風光,通過個人終端,直播給所有的人看。
無數像他一樣,一輩子被束縛在土地上的新公民們,通過他的視角,第一次,真正認識了自己腳下的這個世界。
他們跟著他一起笑,一起哭。
趙苦力,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苦力,用最純粹、最簡單的方式,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份遲到了太久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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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四,一個混了半輩子日子的綠營兵。
他的人生信條,就是“吃糧當兵,得過且過”。他打過仗,但更多的是欺壓百姓,克扣軍餉。他不相信什麼忠誠,隻相信手裡的銀子和腰間的刀。
帝國與妖清的“戰爭”,他就在百萬大軍之中。
他親眼看到了,天空中降下的鋼鐵神明。
他親眼看到了,所謂的“八旗鐵騎”,在黑色的蟲雲中,瞬間化為血霧。
他親眼看到了,高達幾十尺的鋼鐵魔神,用噴火的武器,將他所在的方陣,像割麥子一樣成片地掃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