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就喪母,加上被人說克親,秦清從小到大都不被大人們喜歡。
父親去外麵參軍打仗,哥哥被爺爺奶奶帶走,隻有她,就像是被踢皮球一般在親戚鄰居之間流轉。
唯一得到的溫暖,來自謝家三叔。
因為她和謝雲霆同齡,兩家在常山就是鄰居,謝三叔管教侄子,也會順帶著照顧她的吃喝拉撒上學放學,還給她買各種小女孩才會喜歡的小玩意兒。
那時秦清甚至還說過等長大以後要嫁給謝三叔這樣的傻話。
再後來解放了,父親也當上了首長,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得以團圓,可謝三叔卻再也回不來了。
如今,看著圓音拎著東西來給她送行,秦清恍惚間就像是又見到了當年那個拎著糕點在學校門口等著她和謝雲霆放學的三叔。
這一瞬間,秦清隻覺得悲從中來,痛心和遺憾快要從胸腔裡溢出來了,眼淚更是不受控製地就往外湧。
她一把就伸出手來抱住了麵前這個女孩。
這是一個跟謝三叔一樣秉性純良的好姑娘,若不是造化弄人,她們原本能成為很好的親人。
她也一定會像當年謝三叔照顧她那般,去細心嗬護他的孩子,讓這個小姑娘健康快樂地長大,免她驚,免她苦,免她無枝可依。
可如今,這些想法都無法再兌現,她已經錯過了這個女孩需要關懷照料的成長期,就像她當年渴盼的父愛一樣,一切都來得太遲了。
圓音不會知道秦清的心裡有多難過悲傷,聽到列車員在一遍遍吹著口哨催促,她隻能拍著這位女同誌的肩膀寬慰:
“秦清姐,去了毛烏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彆忘了給我寫信,若是有機會,我會去看你的!”
等宋燕淮幫忙把東西拎上車,這時候列車已經緩緩啟動,兩人不敢過多逗留,快速跳下車回到了月台上。
火車一路況且況且,緩慢駛出了站台,遠遠的圓音都還能看到秦清從窗戶那兒探出半個身子來衝著她揮手告彆,直到火車徹底消失在鐵軌儘頭。
“走吧。”
明明和秦清接觸不過才兩三次,甚至在廢品站初次見麵的時候,她還誤以為這人跟謝雲霆是一對,平等地反感討厭著這個陌生女人。
可現在這人就這麼離開了四九城,圓音心中卻又無限悵惘,說不上來心裡頭是什麼滋味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圓音心情不太好,宋燕淮笑道:
“先不回家,咱們上鄒峰家去看看!”
這話倒是讓圓音有些意外:“去他家乾嘛?”
“之前我收了人家的錢,答應要給鄒峰姑父還有另外一個守林員組裝兩台收音機,這事兒你還記得吧?”
圓音點頭:“後來你著急去大西北,這事兒就給耽擱了一兩個月,不過前兩天你不是已經把東西做好給他了嗎?”
宋燕淮嘿嘿笑:“就是前兩天我見著鄒峰的時候,他跟我說他姑父今天應該會從林場出來。
“這些守林員一進林子巡山就是個把月,出來不可能不帶東西,咱們去鄒家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買到啥好東西!”
這話果然讓圓音來了興致,馬上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各種山野美食上。
“走走走,咱們快去,彆去晚了好東西都讓人給分完了!”
彆說,宋燕淮預料得還真沒錯,等到了鄒家,屋裡人正在熱火朝天分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