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申城像一幅被暈染開的水墨畫，朦朧而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壓抑。
林悅盯著手機屏幕，指尖有些顫抖。
那封加密郵件，像一個潘多拉魔盒，引誘著她打開。
深吸一口氣，她點開了視頻鏈接。
畫麵一閃，老舊的書房映入眼簾。
那是她記憶深處，母親最常待的地方。
房間的擺設依舊，書架上整齊地碼放著各類書籍，空氣中仿佛還彌漫著淡淡的墨香。
林悅的母親，穿著一件素色的旗袍，端坐在書桌前。
她的眼神溫柔，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但眼角的細紋，卻無情地訴說著歲月的痕跡。
“悅悅，如果你看到這段話，說明我已經不在了。”母親的聲音很輕，像一陣微風，拂過林悅的心田。
“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我離開的原因。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因為恨才離開，而是因為我愛你。”
母親頓了頓，似乎在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我怕你知道了，會受到傷害。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
“不要活在仇恨裡，孩子。去尋找屬於你自己的幸福。答應我，好嗎？”
視頻結束了，畫麵定格在母親那張充滿愛意的臉上。
林悅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緩緩放下手機，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
雨水敲打著玻璃，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像一首無儘的挽歌。
“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愛……”林悅喃喃自語，聲音嘶啞而無力。
她一直以為，母親的離開是因為對父親的失望和怨恨，但現在她才知道，母親是為了保護她。
這種認知，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刺痛著她的心。
她一直以來的執念，一直以為是為了替母親討回公道，可現在她發現，她隻是渴望一句“對不起”。
一句遲到了多年的，來自父親的道歉。
林悅擦乾眼角的淚水，抓起外套，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家門。
午夜的街頭，空曠而冷清。
雨越下越大，將她的身影漸漸吞噬。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任憑雨水打濕她的頭發和衣裳。
她來到了母親最後居住的老房子。
那是一棟位於市郊的老式洋房，早已人去樓空，顯得格外破敗。
林悅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走進院子。
院子裡雜草叢生，一片荒涼。
她走到屋簷下，抬頭望向二樓的窗戶。
那裡，曾經是她的房間。
她依稀記得，小時候，她經常趴在窗台上，望著遠處的風景。
那時候，她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和希望。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空空蕩蕩，家具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
空氣中彌漫著黴味，讓人感到窒息。
林悅走到客廳中央，手指輕輕拂過牆上的老照片。
照片上，母親抱著年幼的她，笑得格外燦爛。
她的眼淚再也無法抑製，無聲地滑落。
“媽……”她哽咽著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回蕩。
她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一直以來的執念，其實隻是渴望一句“對不起”。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林悅像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客廳中央。
直到她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才將她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她看了看來電顯示，是顧宇。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在哪裡？”顧宇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
“我在……”林悅頓了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告訴我你的位置。”顧宇的語氣不容置疑。
林悅報出了老房子的地址。
“在那裡等我，我馬上過去。”顧宇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大約二十分鐘後，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緩緩停在了老房子門口。
顧宇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快步走了過來。
看到林悅站在屋簷下，渾身濕透，臉色蒼白，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沒有打擾，直到她走出來才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你不需要再堅強了。”他說，“有我在。”
林悅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第一次真正卸下防備。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一直以為我能替她討回公道就夠了，可現在我發現，我隻是想她了。”林悅的聲音帶著哭腔。
顧宇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那我們就一起紀念她。不是用複仇，而是用生活。”
他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
雨漸漸小了，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
顧宇牽著林悅的手，走出了老房子。
“我們回家吧。”他說。
林悅點了點頭，跟著他上了車。
車子緩緩啟動，駛向遠方。
車內，兩人靜靜地依偎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
但他們的心，卻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顧宇看著林悅疲憊的麵容，心中充滿了憐惜。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保護好她，不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他會用他的溫柔和愛，融化她心中的堅冰。
夜色漸深，車子駛入市區。
“想吃點什麼嗎？”顧宇打破了沉默。
林悅搖了搖頭，“不餓。”
“那我們去喝一杯吧。”顧宇提議道。
林悅想了想，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一家位於外灘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