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一樣濃稠,將城市的喧囂都溫柔地包裹了起來。
林悅獨自站在陽台,指尖輕輕摩挲著手機屏幕上那條匿名的信息,每一個字眼都像冰渣子一樣,紮得她心裡生疼。
‘你母親的死,真的隻是意外嗎?
’這幾個字,明明沒有標點符號,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尖銳,直接刺破了她看似平靜的夜。
她深吸一口氣,涼意瞬間灌滿了肺腔,仿佛能稍稍衝散心頭那股憋悶。
顧宇就在她身邊,掌心的溫度透過指縫傳遞過來,溫暖而有力,似乎在無聲地告訴她,他一直在。
她知道他能感覺到她的異常,可她此刻不想說,更不能說。
母親的死,一直是她心底最深的痛,也是一道不願觸碰的傷疤。
但現在,這道傷疤被無情地撕裂了,露出了裡麵隱隱的血肉模糊。
她沒有回頭,隻是輕聲說了句:“夜深了,有點涼,我們進去吧。”語氣平靜得不可思議,連她自己都佩服這份定力。
顧宇隻是應了一聲,沒再追問,隻是收緊了包裹著她手的力道,像是在傳遞一種無言的支撐。
他的體貼,反倒讓林悅的心更揪了一下,她不想讓這份陰霾影響到他們之間來之不易的溫馨。
回到溫暖的室內,林悅借口有些疲憊,顧宇也體貼地沒有纏著她,隻是為她倒了杯溫水,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便去書房處理事務了。
門剛關上,林悅臉上的平靜就瞬間瓦解。
她沒有絲毫的睡意,腦子裡隻剩下那條短促而駭人的信息。
母親的死,真的是意外嗎?
一個巨大的問號在她腦海中盤旋,震得她耳朵嗡嗡作響。
她拿出手機,修長的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動著,像一頭被激怒的獵豹,開始迅速而精準地搜尋著獵物。
母親去世前半年的所有社交記錄、工作往來、甚至是一些不起眼的采訪視頻,都被她一條不落地調取了出來。
房間裡隻剩下屏幕微弱的光線,映照著她專注而冰冷的側臉。
她將那些晦澀難懂的心理學報告拋開,而是將所有的視頻資料都調了出來,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
她的“情緒讀心術”可不是擺設,它能讓她透過那些看似正常的笑容、不經意的動作,捕捉到一絲一毫的微表情異常,甚至是那些被刻意掩蓋的真實意圖。
手指在播放條上反複拖拽,放大,再放大。
畫麵裡,一位曾經與母親在某個項目上合作過的“關鍵證人”——一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學者,在提及母親時,表麵上帶著惋惜,可當她將視頻慢放到極致,林悅的心臟猛地一跳。
就在那個學者提到母親離世瞬間,他的左眼角,有一個極其微小的、幾乎肉眼不可見的抽動,隨即,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下撇了一下,隻持續了不到半秒,便又恢複了那種“恰到好處”的悲傷。
這,不是惋惜,是……是某種隱秘的,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感!
林悅的指尖猛地收緊,幾乎要將手機捏碎。
這種微表情,普通人根本不會注意到,甚至連專業的心理醫生都可能因為轉瞬即逝而忽略。
可對於她,這個天賦異稟的“情緒讀心術”擁有者來說,這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
這個人,一定隱瞞了什麼!
而且,他恐怕知道得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確定了調查方向,林悅的行動力向來驚人。
她知道,在這樣的圈子裡,最不缺的就是消息靈通的渠道,以及那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名流們。
三天後,一場由知名慈善機構發起的頂級酒會在上海最奢華的酒店舉行,受邀名單上赫然有林悅的名字。
這正是她需要的舞台。
流光溢彩的宴會廳裡,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空氣中彌漫著香檳與玫瑰的混合香氣,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林悅一襲簡約卻不失格調的黑色長裙,完美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自信與從容。
她穿梭在人群中,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禮貌地回應著各種恭維和搭訕。
她的目標很明確,那位在投資界呼風喚雨的“金手指”——張董。
張董此刻正被一群人簇擁著,高談闊論著股市的風雲變幻。
林悅端著一杯香檳,不疾不徐地靠近,找準一個空隙,她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仰慕”與“不解”,柔聲插入:“張董,久仰大名。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想請教您。”
張董微微一愣,轉過頭來,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才帶著商人的精明笑道:“林總監客氣了,請說。”
林悅輕輕一笑,眼神裡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我最近在研究一些早期被投資的心理學項目,發現有些項目,明明看起來很有前景,卻突然石沉大海了,比如我母親曾經參與的那個‘共感計劃’,聽說是國內首個結合vr技術的心理乾預項目,當時業內評價很高,怎麼後來就沒了聲息?”她故意將話題引到母親曾參與的項目上,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眼神卻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張董的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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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董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常,但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他端起酒杯,輕啜了一口,似乎想掩飾什麼。
他清了清嗓子,略顯隨意地擺了擺手:“哦,那個啊……其實那個項目早就被叫停了,後來還出了一些狀況,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叫停了?出狀況?”林悅眼中劃過一絲精光,她順勢追問,語氣卻依舊是好奇而非質問:“張董您消息靈通,能告訴我大概是什麼狀況嗎?我母親一直對那個項目念念不忘,我總覺得……有些蹊蹺。”她巧妙地將母親的“念念不忘”和自己的“蹊蹺”結合起來,成功將對方的注意力從項目本身轉移到了她“孝順”的形象上。
張董果然放鬆了一些警惕,他壓低了聲音,帶著一點酒後的不羈和炫耀意味,開始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哎,那可不是普通的狀況,當年鬨得沸沸揚揚的,隻是後來被壓下來了。聽說呀,那項目不僅技術超前,還涉及了一些敏感數據,上麵覺得太……太‘侵入性’了,對個人隱私的掌控簡直達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加上後來……”他話說到一半,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戛然而止,眼神警惕地瞥了林悅一眼。